三分五十二秒之前才和女朋友分手的苟先生冷笑着掏出手机:“你好,警察局值班室吗?嗯,我想报警,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虐单身狗…啊不对,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何米慌乱地咬牙把盈先生的脑袋拽开,自己从另一面灰溜溜跑回驾驶座,他连找回的钱都来不及接,就挂了档一脚踩下油门,跑车以比刚刚快两倍的速度向高速公路奔驰而去。二郎在后座咕哝着翻了个身,扯着小黑猫的尾巴就接着流口水,小黑猫在后面触电似地打哆嗦,一身黑毛都被电击得根根竖起,二郎摸得舒服干脆用牙去咬,小黑猫简直要疯了,它在后座狂乱地挠皮椅,面部表情在高贵冷艳和高潮迭起之间任意切换,它圆溜溜的棕黄色眼仁儿里爆出了浓黑的岩浆,但无论爪子怎么乱动,都没舍得碰到二郎的毫毛。
何米自顾不暇也没空理后座的两只,他在思考一个颇为深奥的问题——自己的羞耻心呢?
开始的时候盈先生在家里对他舔来舔去,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之后在试衣间里还会面红耳赤,后来在篮球场上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最后在加油站里……呦呵,要是没有工作人员过来搅局,露天席地的打一炮都甘之如饴。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因为盈先生长的帅?何米向右打了一圈方向盘,轮胎轧在地面上发出粗糙的响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轮胎底下的地面,被某种狂乱的情感不着痕迹地碾压,随着这种海潮似的波浪被推起来又甩下去,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无法让自己的感情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行…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轨道?按部就班地谈一场恋爱,花前月下,柴米油盐,生养几个孩子,然后看着孩子们读书、长大,最后再循环自己的过程?可是人生不正是这样的吗?
正是这样,生命才能得到延续啊。
可是只要想到…要和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子在一起,对她微笑,牵起她的手,抚摸她的身体,就觉得罪孽深重。
他对女孩子没有yù_wàng,伤害女孩子的事,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如果那么做的话,就不能和盈先生在一起了。
就不能见到盈先生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在他家里自由进出了。
虽然盈先生个性像小孩子,话说不清楚,生活技能为负数,但他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何米舍不得离去。终于回到了临海的那条熟悉的长街,何米把车停下,自己走进了别墅,二郎头上顶着小黑猫,自己脚下打飘地回房休息了,盈先生蹲坐在桌子上对着剩余的生鱼片流口水,何米刚刚被这家伙撩拨的心头火起,身体燥热却得不到满足,恨不得抓起什么东西狠狠摩擦自己的二弟。他从客厅里随意翻开一本书想平复心情,翻了翻之后掉下去一张海报,把它拿起来一看,正是那早被遗忘到记忆角落里的拼音挂图。
这拼音挂图早就没有刚开始买来时的那副油亮崭新的模样,它现在被揉的皱皱巴巴,上面被涂满了五颜六色的蜡笔画。左面的一列能看出是何米的脸,右面的一列则是盈先生的脸,不过每一排的表情都相互对应,何米的微笑对应的是盈先生的大笑,何米的惊奇对应的是盈先生高高挑起的眉角,何米的恼怒对应的是盈先生泪流满面的脸,何米的恐惧对应的则是盈先生怒火冲天的双眼。
这是…什么意思?
何米理解不了了,他发现自己跟不上盈先生的思维,虽然大部分时候他能理解对方,但是在情感方面,他难以确定,他不知道盈先生对自己的感觉究竟是yù_wàng还是爱…而这个,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孤独忽然挟裹住了他的心脏。何米自己一个人也一直在很努力地生活着,他虽然胸无大志,但也希望把自己接到的每一份工作都完成到最好,他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开始,心底就隔着浅浅一层膜,将他和身边这些人分隔开来,并没有人说过他的不是,也没有人告诉他究竟怎样才是正常的生活,但他隐约能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他自己生活在浅浅一层玻璃罩里,隔着透明的屏障和客户交谈,隔着越不过去的藩篱和朋友们开怀大笑,他总觉得奇怪,但是由觉得这种奇怪不知从而何来——如果二郎没有骗他,那他现在终于知道了。
和其他人别起来…生活在桃源镇的自己,才是个真正的怪物吧。
可是,盈先生却把“心”给了一个怪物。) x1 o) …
“盈先生”,何米突然抬起头来,他觉得胸中激荡,想要冲破这层束缚的情感蠢蠢欲动,他把自己禁锢了太久,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不知是多巴胺过多的分泌刺激了他的脑细胞,还是盈先生那些任性的举动矬到了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他也想把自己解放出来,想真正追随自己的脚步,让感情释放出来…他头脑发热,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爱你。”盈先生转过来的那张脸突然凝固了。
他手里举着的鱼片“格拉”一下掉进了盘子里。
天光骤而暗沉,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空中向地面覆盖下来,屋子里的空气随之变得闷热粘稠了许多,汗水一瞬间就从毛孔里散发出来,沿着何米的额头、鼻子和下巴往下淌,从衣领里灌下去,又从肩胛骨的位置一层层地泌出来。这些冷汗似乎凝成了层层分明的油脂,刮不下来也收不回去,何米的身体被定住了,双腿硬在原地迈不动步,两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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