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兄弟这次是奉了踏雪宫宫主明月楼的命令,前往蜀中恭贺死生之巅复派。得亏王夫人当年护住了门派诸人,如今灾劫平息,众位长老与弟子皆无太大损耗,实力依旧得以保全。
这样一来,在重新洗牌的修真界,死生之巅竟一跃居于前三,再也不是往日落魄穷酸、任人宰割的模样。
“梅公子,尊主在舞剑坪等候二位。”
此时正值死生之巅晨修时分,弟子大多在校场c,ao练,舞剑坪空旷宁静,只有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负手立在白玉雕栏前,望着山下云峰缭绕的榛莽红尘。
梅含雪与大哥走过去,脚步踩在新修的青草地上,发出沙沙细响。
听到动静,那男人并没有回头,而是叹了口气:“来了?”
“来了。”
“等你们好久。”
梅含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子明,你怎么这样讲话。”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确实是薛蒙没错,依旧是英俊到几乎有些骄奢的眉眼,面目间残有些青年的稚嫩,他看到梅家兄弟,眉眼间的紧绷稍微垮了些,眼神流露出一丝属于昔日的茫然与天真。
“唉,你们不知道,这些天可真累死我了。”
薛蒙见四周无人,梅家兄弟也没有带其他随扈,立刻放松了身子,长吁了口气。
“璇玑长老每天叮嘱我十七八遍规矩和礼数,我以前哪里学这个。我现在是连人话都不会讲了,开口闭口都是三个字两个字的,璇玑长老跟我说,这叫言简意赅……”
梅含雪忍不住以手掩在嘴边:“噗……咳咳。”
薛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你要笑就笑吧,别装咳嗽。”
梅含雪翩翩公子,温雅道:“不,不,怎可取笑薛尊主。”
“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薛蒙皱着鼻子,“我已经受够了。”
还是当大哥的沉稳,梅寒雪道:“忍着,从今往后,你是要忍一辈子的。”
“……”薛蒙干脆又把头转过去看着山巅云雾了,“你可真成,这是我继位以来听到最丧气的一句话。”
梅寒雪:“……”
薛蒙又补了一句:“没有之一。”
“哈哈哈。”这回梅含雪是真的拍腿笑出了声,他笑了片刻,对薛蒙道,“其实当掌门就当掌门,也不一定要有这么多规矩吧?你看孤月夜的姜曦——他活的多自在。”
这不提还好,一提,薛蒙原本放松的背脊又绷紧了。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华贵的金丝绣线宽袖下,他的十指不由自主地捏紧,心中极不是滋味儿。
其实,他几天前刚刚到孤月夜去过。
大战时姜曦伤的很重,得亏他派中的灵丹妙药多,门徒又都是j-i,ng于药理之辈,所以好容易捡回条命来。但是命虽保住了,健康却不复从前,更令人不安的是姜曦已经受到了魔气的侵扰,身体发生了些异变。
“会怎么样?”那时候,薛蒙站在姜曦房门外,问孤月夜的侍药长老。
侍药长老答道:“说不好。魔门已经千万年不曾开过了,所以人间也没有关于修士如果染上魔气的记载,目前看来,尊主暂且无事,但是也不清楚以后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薛蒙目光悒郁,往屋里又看一眼。
碧色纱帐一重又一重,往复三重,遮住了入口,莫说姜曦此刻的模样了,就连孤月夜掌门卧房是什么布局,从外面都瞧不清楚。
“能医好吗?”
长老摇头道:“恐怕很难。”
“……”
心中的焦躁愈发鲜明,薛蒙闭了闭眼睛,说道:“若有所需,可随时来死生之巅找我。”
那长老虽不知为何薛蒙和姜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觉察两人关系微妙,便从善如流地作了一礼:“如此,在下便先多谢薛掌门了。”
薛蒙摆了摆手,又将目光投向那幽深的帘帷罗帐。
他其实很想进去看姜曦一眼,可一派之主就寝之地恐怕比深闺还要神秘,旁人哪能轻易踏入。何况姜曦还没醒,孤月夜的其他人也不能做主放他进去。薛蒙实在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便蹙着眉头道:“姜掌门的雪凰,我已送还于贵派的奉剑长老。到时候记得跟他说一声。”
“是。”顿了顿,见薛蒙欲言又止,长老问道,“敢问薛掌门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也没事。我走了。”
长老很客气:“多谢薛掌门亲自来这一趟。”
虽说薛蒙之前与姜曦多有龃龉,但那是当少主的时候。如今成了掌门,孤月夜的人自然不会无故怠慢。
几位长老与医官陪着他步下碧瓦飞甍的扶摇殿,孤月夜终年有灵力流转,故而百花盛放不分时节。薛蒙侧脸望去,见霖铃屿虽落着微雪,但清寒中依旧是一片锦绣繁花,以杜若尤盛,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慢慢走下飞廊,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
忽地,檐角兽首铜铃璁珑,薛蒙抬起眼,见拐角处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青年带着两排佩刀随侍迎面走来。那青年眉目极俊,肩膀很宽,晨曦里一张面目散发着说不出的柔和朝气。
饶是薛蒙眼高于顶,也不由地多瞧了他几遍。
“薛掌门。”
狭路相逢,青年首先停下,行了个礼,端正而不卑。
“……”薛蒙停下脚步,“这位是……”
“哦,这位是尊主的近侍。这些年帮着尊主负责打理孤月夜大小内务,不常抛头露面,但很受掌门器重。”长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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