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喃喃唤着,纵使有万般不舍……到最后,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去了船舱。等待他的,将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 ※ ※
五年后。
时令已是霜降,枫叶渐黄,但南山村的田野里依然是一片盈盈的绿色。
一道清澈的河流,从南山的群峰处而下,贯穿整座山村以及广袤的农田。这里地处偏僻,曾经是山贼匪徒集结、藏身之处,自皇帝「除暴安民、开垦荒地、减免赋税。」策令一出,当地百姓与官员齐心合力,缉拿盗匪,让这儿焕然一新,宛如世外桃源般优美、富饶。
在山丘的另一侧河畔,有一处石头垒盖的农家院落,有着厚厚的茅草屋顶,泥糊的烟囱里正冒着一缕缕青烟,快到午饭的时候了。
然而,一个头上裹着花布巾的年轻农妇,从河的小桥上来,步履匆匆,面色也不太好看。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小屋前,一只小黄狗都没有叫唤,还要好地摇了摇尾巴。
农妇抬手,不客气地拍响贴着花纸的门板,砰砰砰的,跟打雷一样,黄狗这才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
「就来了!」屋内的人一边擦着手,一边过来开门。
「我说宇辰他爹!」门才开,那农妇就双手叉腰,眼睛一瞪,打算告状了。
「陆大嫂,这是怎么了?」清俊的男人,系着一条草绿色围裙,裙摆还有草灰,是正在烧水煮饭呢。
「还能怎么着,你的宝贝孩子们,又闯祸啦!」
这位住在山丘另一边的陆家大媳妇,看到男人端正的脸,原本那一肚子怒气,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另一种嗔怨,娇俏地斜睨着眼道。
「唉!宇儿!辰儿!」男人却无视农妇的媚眼,连围裙都没解,就直往外头去了。
桥的另一端住着七、八户的人家,都是有着十多口人的大户,那竹篱笆围起的院子里没少养鸡鸭、牛羊。
男人赶到的时候,那地方简直是暴风过境般的混乱。家家户户的篱笆墙倒的倒、破的破,陆大嫂家的大黄牛正猛吃着邻家院里晾晒的苦菜。
二十多头羊「咩!咩咩!」的慌张失措到处跑,正是它们撞坏了院墙。再仔细一看,每只羊的脖子里都系着草绳,一只连着一只,在羊群后头,就连鸡鸭的脖子里,也系着草绳,一只鸡飞,其他的鸡摔的摔,跳的跳,都撞成了一块儿。
「这……!」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了最坏打算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青筋爆跳,大吼,「天宇!天辰!快出来!」
「怎么办?哥哥,爹知道咱们在这儿呢。」一只大瓮缸里,一个穿着蓝布衣衫的小男孩,小声嘟嚷。
「不会,爹不会知道。」另一个衣着、容貌极为相似的男孩,信誓旦旦地道。
「再不出来,我打你们的屁股!」男人暴怒的声音,贯穿整座院子。
「出来了,出来了!」男孩蹭地站了起来,很义气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和弟弟无关!」
「好呀!你倒学会揽错了呀!」男人气得不轻,「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是陆大婶说。他们家的羊老赶不进去,我就想了个主意,帮个忙……。」天宇并不害怕,还笑嘻嘻地申辩道,「爹,你不觉得这样做,鸡鸭,还是牛羊,都不会走散了吗?只要赶进去一只。其余的不也进去了。」
「你……!」
「爹爹,哥哥真的是好心。 」天辰也钻出来了,头发上还粘着鸡毛。
「你们两个……! 」
「好啦,卫卿,别跟孩子们生气了,快把这些草绳都解开吧,再下去,它们都得勒坏了。」陆大哥出来说话了,他倒是觉得很好笑,不像媳妇那样怒气冲冲的。
「回头再收拾你们!」柯卫卿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和几个乡亲一起把绳子都割断,惊魂未定的羊只,全部回去了羊圈里。
柯卫卿还为他们修补篱笆墙。天宇、天辰在一旁递草绳,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把竹子捆扎好。
「这不是挺乖的吗?」陆大哥笑着说,「你就别气了。」
「唉,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柯卫卿叹了一口气,十分过意不去,「他们两个,简直是混世魔王。」
「哈哈哈,哪有的事,那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是魔王呢,而且这里……,」陆大哥环视了一圈,说道,「多亏了你,才能有这样安定的日子啊。」
四年前,村民还是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晚上睡觉,都得睁开一只眼,手里拿着木棍,就怕山里的流匪下来洗劫。可就是那样,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孩子饿死,根本活不下去。
正当大家商议着放弃一切,打算搬走时,这个外乡人就出现了,他没有武功,还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别提多辛苦了。
但是他懂得一些防卫的招式,硬是打退了好几次山贼的袭击。
柯卫卿还鼓励大伙一起赶走山贼。但是,以前官兵也来过几次,那是无功而返,仅凭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到吗?
柯卫卿主动去联络乡里的官兵,出谋划策,什么「釜底抽薪」、「擒贼擒王」这些东西,陆大哥听不懂,但很有效,加上皇上提倡除暴安良,拨饷支援,官兵把山贼全部捉拿.仅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在以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然,对于柯卫卿身为一个男人,带着刚出生的娃,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大家都是很惊讶的,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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