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夫的那种修长干练形,根根指头都跟葱一样,直直的,长长的,但又不似大多数外科大夫那样骨节生硬,而是那种看起来既晶莹剔透,又软和又灵巧那种。
可现在,好像连手都脱形了。更别说人了。等余江中终于肯把眸光转到徐冉的脸上身上,撑着他的最后一丝坚强的底线终于给崩了。
他不是没见过徐冉急性胃出血发作的样子。他亲眼瞧过还连日里衣不解带的呆在徐冉身边一直伺候着。他见过那么多临床的患者,当然什么样的患者在他眼里经过也不过是尔尔,可见了现在的徐冉,他顿时彻底懂了。如果不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个此时此刻守在徐冉身边不远处的那一位位高权重者,他的情敌,是不会搬出自己这个救兵来着。
徐冉紧闭双眼。
长长黑黑浓密的睫毛静静憩息在被睫毛影子刷成浅黑色阴影的眼窝里。
像随时可能飘走的凤尾蝶。
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失去光泽的皮肤甚至失去了往日的弹性,这叫枯槁吧。对,就是失去了生命颜色的样子。
他的徐冉。
余江中颤抖的手抚摸着徐冉的脸部线条。
轻轻的。生怕自己冰凉粗粝的手指会弄疼了他。
眼泪不住的往下砸。往下拼命的砸。
多久没哭过了?日子过的糙的啊,好像所有感性的细胞都已经冻僵了,没有一点点能够哭出来的力气了。
胃肠减压盒和胸腔引流瓶里全是血。
胸部的厚厚敷料捆扎着的部分,被那些无菌大针头抽着,该有多疼啊。
没我在旁边,我的宝贝该是受了多少罪啊。
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看到黑发人倒在他的眼前。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的冉这样昏沉沉躺在他的面前。毫无意识,毫无生命力,像个透明的瓷娃娃一样躺在他的面前。
余江中的手指游离着,怕触及,又想要触碰的,仿佛被灼伤般摸着徐冉的脸颊。
拘谨着背,渐渐弯下腰,把自己轻轻的吻印在那张凉凉的,瘦削的几乎脱形的小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上,然后冰凉的眼泪就那么落下来,砸在徐冉脖颈处,又轻轻滑在了嶙峋的锁骨间。
脑海里闪过那个人的话语。
什么来着?“我在爱情上一片空白。他需要安宁的生活。需要平静,需要没有刺激。我不是拉仇恨来着,我只是想告诉你。徐冉要的,我可以给。”
让我静一静,别来烦我。让我好好想一想,思考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好呢?
余江中渐渐的,单膝跪在徐冉的床头。这个姿势刚巧,能好好的看着他的徐冉,无论怎么看都好像看不腻的徐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他终于能理清了思绪,终于能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金星飞舞。膝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迈了好久的步子,费了很大力气才不让自己难看的跌倒。
仿佛跋山涉水般,才停在那个人之前单独和他谈话的办公室门前。
推开门,果不其然的,那人还在默默的,以守望的姿势安静坐在办公桌边,等待着他。
要答案吗?
好,我立刻给你。
“看了吗?”
“嗯。”点头。然后是沉默。死寂的沉默。
“相信我说的吧。”
“可是如果徐冉再你身边,你准备自己照顾他?”
薛其正一字一顿说,“我带他到美国去,那里有良好的治疗环境。有安静的生活环境。更重要的是。没有你。他需要渐渐从你的生活里消失,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你需要渐渐从他生活里消失。。。否则,你们彼此的存在,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一种无休止的互相折磨,我这样说,您觉得对吗?”
“......”
沉默在某种意义上表示,默认。
或许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时候,就是到了真该彻底放手的时候了。
“你这边的院长位置呢?”
薛其正耸耸肩,摊摊手。
“我想告诉您一件事。你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我可以的,为了他放弃我现在的地位,放弃家族赋予我的使命和荣光。我可以的,就像你之前为徐冉放弃的所有,我也可以做到,把您叫过来,除了让你最后看看徐冉之外,还想让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他,在乎的程度,一点都不比你少。而且随着时间渐进,随着时间的消磨,我相信徐冉也会像爱上您一样爱上我,毕竟人心也是肉长的,滴水也能渐渐穿石的,不是吗?sh的前院长大人?”那个前字,某人说的格外用力,也格外有弦外之音。
有这些,就够了。
只要这个人肯好好照顾他,好好待他。虽然心痛到几乎窒息,但终于的,余江中点点头,“好。不过,可不可以不要离开这个城市?不要到那么遥远的国度?”
薛其正惊讶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灰暗的男人。他嘴唇在发抖,几乎不能发出连串的句子,“他不愿意离开太远。sh有他生病的妈妈。你可以用你手里的资源治好他的胃病,你这么喜欢他,当然知道他胃病都是怎么得的,都是长期没有好好被照顾的结果,他又不爱惜自个儿。也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权利照顾好他妈妈。他妈妈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相信会事倍功半。”
他在说什么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世界上有如此无私的情敌吗?
“你......”
“我会走的很远,很远。放心。不会打扰他的生活,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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