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不禁痛呼:“不可能!”
“万舵主自知难逃一死,所有罪名一力承担,自断经脉而亡,在场的很多人可以作证。”
“只怕另有内情。”易岭的声音像冰窖里捞出来的。
“他问我可否不牵扯到别人,我说可以,然后当场自尽了。”杨临风轻叹:“我不追究,玉风堂的帮规却要追究,自己愚蠢怪得了谁。”
李宗自和万峰混久,沾染上了他的暴脾气:“帮规由堂主执行,何须跳梁小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试问你担当何职,有何权力审问玉风堂的功臣,两位舵主出生入死人人皆知!悔不该当初,不该不听万舵主的忠告收留你!”
杨临风落难时寄居于万峰开的赌坊,当时对方完全有理由置之不理,仍不故危险好心收留,为此心中感念,特意吩咐手下厚葬万峰。至于李宗,此人是个末角,今儿重点整治易岭,碰巧赶上而已,风头一过寻个由头也就放了。不识好人心的大有人在,随便抓你,也能随便放你,闭上你那笨嘴闭目装死不好吗?有心成全奈何人家只长一根筋,还不通的,怪不得小爷赶尽杀绝。
易岭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整张脸酷似严冬,哑声道:“杨临风,你就不怕报应。”
“你们大可去阎王那里告我一状。”
人在江湖固有一死,易岭觉得犯不上写个怕字,未和赏雪结成夫妇之前他确实这么想。如今他们有了一个儿子,据说虎头虎脑机灵可爱,家书已然倒背如流,只差奔赴家园看上一眼。赏雪独自生产,想来吃了不少苦,此次归家便是再也不远行。今日难逃一死,倘若人有魂魄,倒可飘忽而去,回到妻儿身边。
平日同万峰交好的几个同僚按捺不住,纷纷怒吼:“姓杨的,要杀就杀,唧唧歪歪废话连篇,你唱戏呢?!”
“休得无礼。”烈日下凭空多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杨临风最先看见薛子赫款款而来,酒足饭饱出门遛弯一般,目光游离地落在在场所有人身上,又游离开去。
“薛大哥与任副堂主酒喝得好好的,抽空来小弟的别院,当真辛苦。”
“手下冒犯二爷,特来赔个不是。”
“这么说可折煞小弟了。”杨临风至始至终坐在太师椅上:“如此更要尽心尽力,给薛大哥一个交代,好让玉风堂上上下下看着,您不曾包庇纵容手下做出以权谋私的勾当。”
“以权谋私是桩大罪,在下惶恐,不敢招见缝插针的小人。是故当请堂主亲自出马,着人查个水落石出,当众宣布涉事之人的名单,依照帮规严惩。”
自上而下,在朝在野,谁不授受钱财中饱私囊。我薛子赫的手下犯事,你杨临风的狗腿照样不清白,放眼整个玉风堂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大家要脏一起脏,吃干抹尽掉脸收拾我的人,以为没人看见你腚上的泥?
“也得有缝可插,小弟只好先小人后君子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动手。”
一声令下,一旁操刀的刽子手跃跃欲试,眼看手起刀落,薛子赫的心猛地一沉。他不信对方真敢妄动,追究起来必定吃不了兜着走。此举意在激怒,怒了,刀兵相见,予人口实,无罪也变有罪。堂主最忌内杠,一旦属实必然严惩,知法犯法触这霉头?易岭功过相抵不应处死,杨临风不做亏本买卖,争锋相对鹬蚌相争,无人得利,他只是替兄长杀杀副堂主的威风,只是这样。
“二爷是何职务,何时握有生杀大权,我竟不知。”他朗声说道:“亦或自持堂主兄弟,排除异己,屠杀功臣?”
“排除异己是桩大罪,在下惶恐----”
风摇影动,杨临风侧目一瞥,院中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头的话一股脑咽了下去。薛子赫如遇救星,声音都变了,冰天雪地瞬间成了春风和煦:“夫人。”
杨夫人扶着丫鬟,似乎病情更重,一阵小风即可吹倒,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叹了口气。
“嫂子。”杨临风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来,坐观天下大乱么。”
“本也乱不起来,有罪当诛,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二弟不如看在嫂嫂的面上暂搁此案,一切等你大哥出关再议。”不待答言,又转首对薛子赫道:“副堂主意下如何。”
夫人一向不满他的作为,平日只是面儿上过得去,今日态度明显,对杨临风视若无睹,全力维护一个外人。难道是堂主授意?
温瓖事后告诉他:“多亏任副堂主机灵,料定一去凶多吉少,兵分两路,替你伸冤。”
他只是微微惊异一番,但笑不语。一致对外不是头一次了,联手对敌的时候已然数不清,她原本那么厌恶自己,眼角眉梢都是不屑,一路走来相互扶持,也算化敌为友。这个朋友交得甚值,平日清淡如水,生死关头力挽狂澜,不离不弃,当真是……
她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上次酒局解围,上上次应对刺客,上上上次……
俗话说,一个女人不计报酬地对一个男人好,除了暗恋他,就是暗恋他。
但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温柔不贤惠不知书达理不蕙质兰心,爱上她的男人品味绝对扭曲甚至丧失。她讲义气是不错,心胸开阔是不错,举手投足别有一番风味是不错,行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是不错,这样的人适合做一辈子兄弟,而不是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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