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冥听他一路道来,丝丝入扣,倒像在说故事,忍不住道:“这么大的秘密,那老婆婆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离开御天道后躲在这里?”
阮烟罗浓眉一扬,淡然道:“那老婆婆就是琴儿的祖母,这村子本就是他们祖上居住的地方。她求我若有一天能逃离御天道,一定要去看看她孙女活得可好。所以我离开射月边境的山谷后,才会来到这村子。找到琴儿时,她已经和那小喽罗做了夫妻,开了这家小客栈度日,宁儿也三岁多了。我住了段时间,见他们日子过得还安稳,本打算走了,哪知道开春忽然一场疫病,琴儿夫妇都逃不过。只剩下这丫头,她是幽梦的女儿,我自然不能丢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
紫冥怅然,半晌才道:“既然那老婆婆是琴儿的亲人,为什么她不跟着一块走?反要你替她探望亲人?”
斜眼看着阮烟罗,心里极不舒坦,想不到那晚彻底长谈,这男人居然还瞒了这许多秘密未曾透露。就连面对余幽梦的暴怒质问殴打时,竟也忍得住,坚持不肯吐露秘密。
恐怕阮烟罗,才是这场角逐中城府最深,最不动声色的一个……
“你也该清楚幽梦的脾气喜怒无常,如果他知道宁儿的身世,我也猜不到他会怎么处置宁儿。毕竟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况且,你我终究相识不久,我也不便随便透露这些。”阮烟罗似乎看透了紫冥的想法,微笑解释,倒叫紫冥无从反驳。
阮烟罗站了不少时间,有点吃不消腿伤,拖过把椅子慢慢坐下来:“至于那老婆婆,她当然不敢走。她还有个孙儿,也就是琴儿的亲弟弟,也在御天道,要她照顾。那孩子叫书儿,当时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吧,是幽梦数个书僮里的一个。如果她再带着孙儿逃跑,御天道里一下失踪了好几人,就算幽梦不起疑,他手下的人都会发觉蹊跷。”
“原来如此……那,那个老婆婆和她孙儿现在在哪里?大概都在群雄攻打御天道时被杀了吧?”城门失火,又焉得不殃及池鱼?
紫冥一望床沿,见宁儿仍是一脸惧色,又听不清他俩压低了声音在说什么,看到紫冥的目光,她吓得往床里一缩。紫冥想到她亲人可说都是因余幽梦丧命,又险些被自己生父所杀,倒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这丫头也没从前那么讨厌了。
这算不算爱屋及乌……他在心底苦笑,却见阮烟罗摇着头:“那老婆婆后来的确是病死了,不过那书僮嘛!其实你也见过——”
他盯着紫冥惊疑的双眼,一字字道:“秦苏便是书儿。秦苏这名字,就是取了‘琴’和‘书’两字谐音。”
“不可能!”紫冥情不自禁拔高了嗓子,看见宁儿竖起了耳朵,顿时警觉,掩嘴瞪着阮烟罗。
宁儿对秦苏的思慕,瞎子都看得出来。那秦苏既然是宁儿的娘舅,对这不伦之恋该极力回避才对,怎么还会对宁儿温言细语,任她误会下去?况且——
“幽梦怎么会不知道书儿是琴儿的弟弟,还留着他在身边伺候?”
“我说过,当时的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哪会去理会下人的来历。幽梦是真的不知道琴儿和书儿原来是亲姐弟,周围人也根本吃不准他什么时候会高兴,什么时候又会生气,没人敢多事去告诉他,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阮烟罗苦笑着缓缓道:“至于秦苏,他那时不过是个孩子,老婆婆也不敢告诉他姐姐并没死,怕小孩子不懂事说漏了嘴,惹出大祸,就一直瞒着他。呵,其实谁都小看了那孩子,他明知姐姐被幽梦杀了,居然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伺候幽梦,丝毫没露出破绽。御天道被攻破后,他也不知去向,七年前突然出现在这小村庄,从此定居下来。这么多年里,他也学了身好武功,事事处心积虑,想必是要报杀姐之仇……”
紫冥一点头,再无怀疑。忆起那天在祠堂里秦苏露的那手好功夫,竟不比余幽梦逊色多少,有此劲敌,余幽梦处境又危险一分……
“所以,你还是赶快回去幽梦身边,尽快跟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别再去想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了。”阮烟罗低头望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出神:“你走罢,我是绝对不会再去见他的。”
“你——”愣愣地听完故事,紫冥才发现自己被阮烟罗牵着鼻子走了一圈,事情又回到原点。
他一挫牙关:“我不管!她是谁的女儿都好,反正我就是要你跟他在一起。”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绝不反悔。再嫉妒,再替自己伤怀,他也要帮余幽梦圆了这个梦——那是他最后能为那个孤独忧伤的男人做的一点事情……
阮烟罗沉下脸:“你别再无理取闹。说到底,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被紫冥三番四次地逼迫,他是泥人也有了火气,言语里也尖刻起来,瞅着紫冥冷笑一声:“你跟他有了肌肤之亲,那是你自己喜欢男人,为什么还要拖我下水?你凭什么逼我也去喜欢男人,颠倒阴阳人伦?”
“阮烟罗,你这说什么意思?”紫冥变了面色,没想到这男人看似胸襟豁达,言辞间竟是极为鄙夷男风。
他也知道世人对男风还是蔑视嘲笑憎恶者居多,但实在料不到阮烟罗也会跟世人一样偏见良深。真是白白浪费了余幽梦投诸他身上的数十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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