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剩下的只有平静。她终于确定,十四年过去,她对这个男人无论是爱还是怨,都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远离他,远离前世所有的一切。
楚烈也正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眼神有些惊讶又有些复杂,一如前世他初见她时。
片刻后,他忽然扬手一鞭卷住面前一个山贼的脖子,狠狠将那山贼拽下马去,冷冷下令,“杀了他们!救人!”
他的手下听到命令立即拔刀,纵马上前毫不留情地开始斩杀山贼。
那些山贼吃了一惊,纷纷放弃继续追逐墨紫幽,转而与楚烈的手下对抗起来。
“姑娘,你们别再往前,向我这边靠过来,我们会保护你的!”楚烈向着墨紫幽高声喊。
墨紫幽紧抿着双唇,没有回应,她知道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向楚烈他们寻求保护。山贼数量太多,楚烈也不可能全部牵制住,若是她们继续逃,一定会有山贼追来。
只是,她心中就是涌动着一种直觉,告诉她不要停,若是停下,她此生一定又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飞萤,不要停,继续往前!”墨紫幽命令道,重生之时,她就已决定,此生一定要错开她和楚烈的所有交集。
“是。”飞萤扬起马鞭抽在两匹马的马臀上,马车不停反而加速前行。
果然有四个不死心的山贼见墨紫幽要跑远了,就立刻扔下同伴不管,追着墨紫幽所乘的马车而来。毕竟墨紫幽这样的绝色世间少有,若是这次不得手,以后只怕没这么好的艳遇。
在发觉墨紫幽的马车没有停下的意思时,楚烈皱了皱眉,手中的鞭子疾舞,将面前的山贼一个个击落,催马要追过来,却又因山贼人数太多,一时脱不了身。
“姑娘!”楚烈有些急切地大喊。
墨紫幽看过去,就见楚烈正直直地看着她,她忽然就想起前世,她因为流产而昏迷,醒来时,楚烈正端着一碗补药坐在她的床边,温情脉脉地看着她,柔声细语地哄她喝药。
她还记得他那时的双眼,眼中的情意没有丝毫作伪,仿佛之前种种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之间的猜疑,对峙,还有那个孩子。
她忽然就觉得楚烈好可怕,他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还认为她也应该同他一样若无其事?好像无论他如何伤害她,她都不会对他心生芥蒂,他们之间都不会有裂痕?
她受了伤,她会痛,她并非人偶,弄破了用温情补补就好。
楚烈也许真的爱她,但那种爱,不是她想要的。
她开口催促,“飞萤,再快点!”
“驾!”飞萤又给两匹马加了一鞭。
马车越跑越远,终于在一个转弯后,脱离了楚烈的视线,墨紫幽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安慰自己,此生也许会有所不同,楚烈未必会再次对她一见钟情。
无论如何,她只要强行错开前世他们之间的所有交集就可以了。
她又看了一眼紧追在马车之后的四个山贼,垂眸思索,若她半途遇到山贼打劫之事传回金陵,除非有人作证她未受山贼侮辱,否则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若非有前生之事,楚烈自然是为她作证的最好人选。
但是现在,她可不敢赌。
万一楚烈今生还是对她动了心思,回到金陵后告诉他人,他在救她的时候,已经与她肢体相亲,无论这是否属实,她都无从辩解。到最后,她只能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要么,就是同前世一般入秦\王府为妾。
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她都不想选。
只是单看这辆马车的情状,遇到山贼之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了的,她必须另外找一个证人,证明她的清白。
可这寒冬大雪,古道深山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就让她遇到人。
忽然,前路风雪中,不知是谁,吚吚呀呀唱着悲凉的戏词——
“……将军怒气冲霄汉,所以天垂暗,雷轰号令严,风拥群鸦,一似得胜还军转。主人,你死为中原,那朱仙镇上父老呵,空把旌旗盼……”【注1】
墨紫幽一怔,这是《东窗记》里的一出《告奠》,讲得是岳飞被秦桧陷害,全家惨死,他的下属施全到坟上告奠,欲刺杀秦桧报仇。【注2】
“小姐!前面有人!”飞萤大喜道。
墨紫幽向前方看去,就见这大雪天的古道边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大堆的马车,围在前路左边的一座双亭并联式的十里长亭外。墨紫幽看见那些马车里坐着的都是女子,全都不怕冷地开着车帘,抱着手炉倚着车门,满眼痴迷地盯着那长亭看,生怕看漏一眼似的。【注3】
而那长亭四周守着八名身佩唐刀,侍卫打扮的精壮男子,正面露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其中一亭里,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手执一只酒杯,正唱着一支《折桂令》——
“……献牲肴拜吿台前,少保灵魂少住云軿,生不能请功受赏,推轮捧毂,拜将登坛。你也曾驰单骑入虏塞,杀得金酋丧胆……”【注4】
字字悲哀,句句愤懑,竟是勾起人无限戚凄感慨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注1、2、4:《东窗记》讲的是岳飞的故事,1、4都是戏文。
注3:秦汉时每隔十里设一亭子,供行人休息或亲友远行送别的地方,成为长亭。后五里就有亭,称为短亭。
第5章再相见
墨紫幽远远看过去,只觉得那少年相貌十分俊美,他穿一身做工精致的雪狐领玉色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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