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娥又被抬上手术床进了抢救室。陈长根在走廊里捶胸顿足,仰头痛哭:“天哪!我这是遭得啥怂孽么!”说了窝在墙根呜呜的痛哭。
喜才的太阳穴撞到了石头,半路上只一丝气息,刚进了手术室就短了气。吴月娥本身就有心脏病,气急攻心,这一次竟然也咽了气,再也没有站起来,她在下碥风光了大半辈子,替人说媒,给人斡旋关系,席间和男人们划拳喝酒,没成想,一口气再也没有上来,就这样走了。
秀英听人说喜才和安兰双双出了车祸,心里琢磨可能是因为她给喜才说的事,定是这在其中生得怪,心里忙盘算她给喜才说的话要永远的烂在自己肚子里,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想起来喜才从小到大都使她怜爱,不禁伤心起来,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一场。
安兰的一条腿摔断了,在医院接上后,走路就颠跛了起来,肚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回来后,尹娥叫她就在程垣过,她说如今就剩个她的老公公,她得伺候他吃喝,再说这老人该有多伤心,就回了下碥伺候陈长根了。陈长根一下老了许多,一生爱说话不正经的他现在老不说话了,也变得痴呆了起来,别人问一句话,半天也反应不上来,或者是答非所问。这情况直到半年后才好转了起来。安兰常在夜里叹息自己的命运,天明了还要去喂鸡,去给老公公做饭,洗衣。没有了喜才,再也听不到他嬉皮笑脸的说话,也没有了吴月娥在院子里嚷嚷着油盐柴米,院子里冷冷清清,只听着陈长根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
☆、第二十二章
安兰又请了两个邻村的人帮忙料理着鸡场,一时也忘了小丫近来咋样。下午和两个工人清理完了鸡场,才突然想起来小丫,忙换了衣服准备去一趟程垣。却不见陈长根,她便站在院门口扬了声喊:“大!大哎!”陈长根公路下了小路,听见了安兰喊他,却没有作答。到了院门口,也没看安兰,低着头便进了屋。安兰觉得奇怪,也不知是为啥缘由。
陈长根抱了一床被褥出了院子,直直的向着鸡场边上的一间小厦子房。安兰就跟着来,急急地问着:“大,你这是做啥呢?”厦子房平时只放些农具,喜才的农用车开回来也放在里面。喜才出了事后,车子也请人修了再开了回来。这时便将被褥铺在车厢上。听着安兰问话,停了时缓缓地说:“喜才没有了,你婆婆也没有了,如今就剩个咱一公一媳住一个院子里,别人不说闲话?”安兰心下便出了厦子房,朝着公路上张望,确见几个妇女捂着嘴在那里窃笑。安兰心里来了气,放大了声音说:“大!你怕这些龌蹉人啥里?咱自己清清白白,叫她那些人胡日鬼去!”几个妇女见安兰话里带着火气,就收了一脸窃笑,悻悻地往着路上走了。陈长根听了安兰说,忙摆了手叫安兰不要再说了。末了又抱着头偎在车厢上哭。安兰只说了去一趟程垣,便推着摩托车上了公路。
程黑蛋自从喜才出事后,一直闷在屋子里,也不串门,也不和人说话,也见得消瘦了许多,头上一夜之间多了很多的白头发。郭治民也来了好几次,劝他不要动气,说人的日子长了。程黑蛋一听就嚎啕大哭,又感激郭治民,说着患难之间见真情了。程道琨来拿了些礼物让尹娥一定收下,这些都是两个儿子从省城里带回来的滋补品,吩咐着尹娥照顾好程黑蛋。尹娥哭着抹着泪收了礼物,声声叫着达达送了程道琨出了院子。
安兰进了院子就喊着小丫,小丫在屋里听见,就迎了出来。笑着叫了声二姐。安兰看她明显好了许多,气色也恢复了上来,心里便一阵高兴。姐妹俩说说笑笑进了屋。
程黑蛋见了安兰就捂着脸哭了起来,半天才说:“女子啊!是我害了你啊!你恨爸爸吧!”说了又哭了起来,转头擤了一把鼻涕,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尹娥连连叹了几声气,说着去做饭了,一个人到了锅屋,扶着灶台也低声哭了起来。
安兰转身端了一盆热水来,一手捏着毛巾在盆里呼啦了一圈,一边口里说着:“爸爸!这不怪你!这是我的命,要怪只怪命不好。”陈黑蛋看着二丫的表情,期望她说这话时能在他脸上看一眼。安兰并没往他脸上看,话语显得平静,说完了又拿了笤帚扫地。程黑蛋这些天心神不宁,他一直是爱干净的人,平时哪里稍看不过眼,便嚷着尹娥收拾。现在屋子里乱了一通,床上的被褥窝了个褶褶皱皱的疙瘩,床单落在地上,上面还沾着烟灰。地上落了一层灰,几件换洗衣服堆在门背后。程黑蛋没有心思喊,尹娥也没有心思拾掇。
小丫见着二姐上来,才发现自己屋子也着实很乱,就打扫得干净。顺手拿了写字台上的信封来了程黑蛋的屋子,欢欢喜喜的喊了一句二姐,把这信封在手里摇着。“那是啥么?”安兰问着。“通知书!我考上师范了!”小丫微微笑着,和以前的神态显然判若两人了,她身上没有了那股调皮劲儿了。安,高兴的眼里有了泪花,忙夸着小丫:“咱姐妹还是小丫出息!门庭生光了!”一边笑着一边望着程黑蛋。程黑蛋脸上没有表情,听了安兰说门庭生光,就生硬的说了句:“啥门庭生光,还不是个女子,祖宗又不认!”安兰听了爸爸如此说,心里来了气:“女子咋了?花木兰不是女子?穆桂英不是女子?爸爸,亏你还是一届干部呢!”说完又忙着铺床叠被子。程黑蛋没有了言语,掏出一支烟,啪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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