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豪愣了一下:“嘉禾,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和你那弟弟,是怎么一回事?”
我根本想不到他问的是这个:“他,他是我最亲的哥们,还有怎么回事?!”
他瞥了我一眼:“……那好,你自己,警醒些吧。”
我隐约地觉得他知道了些什么,可韦豪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永远不在不该说话的时候开口。
三儿那工地的活,我是坚决不让他回去干了,别说他那身子骨如今再熬不住那苦,就是他还想以前那样壮地象头牛也不能一辈子干这没出路的事,我想让他去读书,夜校自考什么都行,好歹要脱离草根阶级。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么一个我觉得对我对他都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三儿竟然坚决不同意。我以为他是害怕浪费钱,就告诉他钱的事根本不用他担心,我现在怎么着也还拿的出这点闲钱,而且总不能一辈子在工地打杂吧?看看建弟现在的境况,我不会让他有朝一日落到那个地步!
他抱了抱被子:“就我这德行,还能干哪行呀?就卖卖气力罢了,呵……现在卖力气只怕还要看人要不要我呢。”
我心里一阵难受,赶忙赔笑道:“哎,那就干脑力活嘛,那不轻松多了?你只要读个随便什么的文凭,有了一技之长,我就能给你找个像样的工作。而且,读书多好呀?清闲又能多学东西,钱的事你别担心,一年半载地我还能供的起你。”
我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他只是微微地偏过头来,半咪着眼,不咸不淡地扯扯嘴角:“嘉禾,你是不是嫌我没文化,没读过大学,配不上你了?我知道了,我让你没面子了是吧?可我什么货色你能不清楚?叫我读书写字你还不如当时就让我在局子里被人打死算了!”
我呼吸停滞,我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可我能怪他么?怪他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么?!我曾经想以分开来要挟他改造他,改造地能让他融入这个城市,都他吗的大错特错!要是我没那么自以为是,很可能如今我和他,就不是今天这个地步!
从那天起,三儿的脾气一天天地暴躁,口角几乎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和他就摔手走人,有时候我在家,他宁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也不愿意面对我。
我烦躁郁闷难过却真地不明所以,我天真地以为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们根本没在一起耳鬓厮磨,才造成如今的生分。
可那天晚上我和他好不容易和和乐乐地吃完了饭,三儿还说要帮我洗碗,我自然说不用,只叫他进屋里去休息就好。
我用最快的速度料理好一切,进了房间,三儿坐在椅子上,一面捏玩着什么东西,一面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那里面激昂地好像拉皮条的男音正激动地说着什么“前列腺炎”啊“xx疣”啊“尿道xx症”啊,我一看就就知道三儿根本没认真在听这些什么的野j-i医院的消息儿,他只是一个人坐着发呆,而已。
我走过去,很自然地兜住他的脖子轻轻咬了一下:“发什么呆呢?”
“啊,没,没——”他似乎吓了一跳,缩了一下脖子,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望抽屉里一丢才回过头来,“你洗完了啊?”
恩。我来回地摩着他依然光洁的颈项,心里的爱意象潮水一般涨了起来:“三儿……”他有些紧张地想站起来,又被我按了下去。“我好想你,三儿……”我着迷地嗅着他带着肥皂味儿的干爽体味,一只手也不老实起地流连起来。
“嘉禾……”他喘息了一下,有些须的挣扎,“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忙么?”
“我是在忙啊。这事还不重要啊?”我耍无赖地笑道,一般这个时候,三儿总会红着脸又恨又爱地瞪着我,可爱极了。三儿果然不挣扎了,我心里一喜,一把将他压在床上,眼儿也直了声音也粗了,恨不得把眼前可爱可怜的爱人揉进心里。
“三儿,咱好久没……那个了……”我喘息着咬住三儿的嘴唇,舌尖纠缠着深入,探进,缠绕,“哥……想死你了——”
三儿崩紧了身子,我以为他紧张,一只手更加放肆地向下爱抚——三儿突然猛力地推开我,跳起来冲进洗澡间——我一时间懵了,跌在床上整一个傻了,直到洗澡间里传来他一声声干呕的声音。
我这辈子没这么心寒过,活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跪在大街上被人一口口地淬,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我手脚冰凉头脑发热,我根本不清楚到底三儿怎么了!
我突然转过头去,瞪着那个抽屉。
一个黄玉戒指被我翻了出来,这就是三儿刚才捏在手里一时不忘的东西。
我闭上了眼,墨镜,戒指,青白的脸色,扭曲的风韵,成熟的女人——王妞。
我很想冲过去很想把戒指摔在他脸上很想质问他是不是真想和我一拍两散让他另拣高枝!我从来没有这样地愤怒和齿冷!从来没有!
我终于冲过去了。
可我只是隔着门板,平静地,低沉地,说了一句:
“你别觉得难受恶心——你要是不愿意……我,我再也不这样碰你了。”
建弟终于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他浮沉了半年有余却一无所获的城市,他的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几乎哭瞎了眼睛。哭什么呢?钱可以再赚,失去的人心却是再回不来了,这一点来看,你们,毕竟比我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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