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安也看着陈乐的眼睛:“明天见。晚安。”
他发现,陈乐的眼睛比前两个月前,多了太多神采。人的嘴可以骗人,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梁一安很想知道,经过打磨的陈乐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着急,他愿意等。
梁一安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不对,应该是“度夜如年”。他只体会过刀尖悬枕、头颅别腰,哪里感受过相思想念、夜不能眠?未再见陈乐时,他没有如此想他,再次见到陈乐后,心里好像生出了个钩子,不想去想,便越去想,像是有什么勾着他,不疼,又酥又麻,还有些甜。
他不是干正当生意的人。上回雨中昏倒在陈乐家楼下,是因为手下反了——他多年的手下,曾经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涛子,刘涛。
刘涛在他去参市里某奠基仪式回来的路上,捅了他一刀,对梁一安来说,那刀在腹部,未伤及要害,不疼。可是心疼。奠基仪式非常隆重,请到了市里的领导冉权,也请了如今的梁董。刘涛和梁一安的不和,自梁一安成为梁董开始。刘涛不愿洗白。
这人反也反得不干脆,手未下死,事未做绝,最终还和兄弟们一起找梁一安。梁一安回来后也没处置他,涛子仍旧是他得力的手下,左膀右臂。弄得手下兄弟疑惑重重,不知在道上提起名字都让人胆寒的梁老大,什么时候转了性,对背叛的手下都这么宽容了?便有几人蠢蠢欲动,像是要探一探梁老大的底线在哪里。结果线还未碰到,便都碰了钉子,不知进退的,也只能在地下琢磨梁老大的底线在哪里了。
两个多月,风波初定。
这段时间,他偶尔会想起陈乐,温柔的、善良的、好骗的陈乐。但他没有时间,也刻意不去践行再见他的承诺。今日一见,思念如潮水般涌上,明明明天就要再见,此刻梁一安甚至想马上去找陈乐,好像要把两个月对陈乐的想念统统补上一样。
这一夜,梁一安躺在定制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第二日,梁一安没有吃早饭便到了陈乐家楼下。因为太早,只有四点多钟,他没上楼,怕打扰陈乐。
陈乐醒来觉得不安,昨晚做了一夜梦,将醒未醒之时,他看到了梁一安。他高高大大,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然后他栖身上床,对陈乐说:“陈老师,我喜欢你。”
陈乐惊得满身是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挣扎着醒过来,拉开窗帘,看见了梁一安的车。
他匆忙下去,头也没梳,后脑上有几根头发不服帖的翘了起来。他拍拍车窗:“梁一安。”
梁一安在家睡不着,如今在陈乐楼下,知道陈乐在上面,安心的睡着了。
听到陈乐的声音,梁一安转醒,赶忙下车。
九月已是初秋,白天仍旧火辣辣的热,早上却有些寒凉。陈乐裹紧睡衣:“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电影明明是九点多的。
梁一安拉着陈乐:“快上去,别冻着你。——怎么没披件衣服?”
陈乐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谁想到你来得这么早。他还没说话,梁一安就不由分说的把他搂住了。
“快走。”陈乐几乎是被梁一安半搂半拖着进了家门。
一到周末,方达影城人满为患。叶芳菲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陈冬拉来。
陈冬实在对看电影没有多大兴趣,但叶芳菲想看,她就陪着来了。
叶芳菲满脸兴奋:“施家五年磨一剑的新作!上次他作品首映我正在赶论文,没时间去看。这次终于赶上了!”
叶芳菲很少这样兴奋,她一向安静又温柔,还有几分书呆子气。
陈冬问:“真的那么好看?”她其实并不想知道有多好看,只是想继续看叶芳菲神采奕奕的表情而已。
这样的叶芳菲,侃侃而谈、充满活力,像极了在讲台上的她。陈冬去听过一节叶芳菲的课,讲台上的叶芳菲独有一份神采,与众不同。
“他真的是个鬼才!五年前一部《红娘》震惊影坛。红娘的原型是《西厢记》中为张生和莺莺姻缘立下功劳的红娘,她机智勇敢,敢于帮莺莺同强权作斗争。《西厢记》曲文里张生曾对红娘说‘若共你家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施家便从这点引申开去……”
张生和莺莺成婚后,张生欲纳红娘为妾,莺莺不愿,最终伤心憔悴,红颜殒去。张生虽然悲痛,却也别无他法,另娶了别家小姐为妻。红娘委身张生,并生下一子,表面上对张生极为顺从,实则伺机报仇。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她活活剖了张生的心祭奠莺莺,然后逃到莺莺坟前自杀。
明月高悬,夜幕低垂,北风悲鸣,凄凉萧瑟。红娘一身染血,双手捧着张生的心脏,立于莺莺墓前,眼神温柔,像是望着自己的爱人:“小姐,奴来陪你也。”
该剧服装道具有戏剧元素加入,无一不美,演员虽然年轻,但都是肯下苦功夫琢磨剧本的,镜头诡异又如梦如幻。
叶芳菲接着说:“一直以来,张生和莺莺都是爱情的象征,可这部电影颠覆了张生的传统形象,这里的张生软弱、好色、无能,甚至猥琐,引来许多人的不满。当然,也有影评人说他表现出了古代士子的真实心理状态。而且,片中红娘和莺莺,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情谊……”
她没再说下去,转了话题:“对了,那年施家才18岁,据说《红娘》是他送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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