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监连忙扯了方绢帕要给容熙擦净衣上污秽,却被容熙一手掀开,容熙脸色红红白白,腮帮颤抖,似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他咬牙切齿用淬毒般的眼神上上下下将一脸正色的傅昀凌迟个遍,终是难以忍受,拍案暴怒:“傅昀你混账!你身为股肱之臣,百姓口中的战神将军,如今却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危言耸听,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帝王?你将朕置于何地,将大周置于何地!你真是被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弄得糊涂了!来人!将居功自傲的南安侯给朕拉出重打五十大板,让他酒醒了再行审讯!”
几个御前侍卫得令,喏了声便上来架住南安侯,生怕他蹬腿挣扎,京都卫则在阴影里漠然瞧着殿中动乱,既未去护驾也未搀扶傅昀一把。
容熙眼里全是出言不逊的傅昀,倒将京都卫抛之脑后。几个御前侍卫正要拖着傅昀离开,却见傅昀一个旋身狠狠甩开他们,从皂靴里拔出佩剑挽出一个漂亮洒脱的剑花,吓得一众文官面无人色。
薛沉璧喟叹不已:“今夜宫中是注定要翻天覆地的了,不过子宸你可笃定南安侯必赢此仗?”
容庭食指敲打桌案,眉眼舒展:“若是一招败北你当如何?”
“……我亦不知……我从前被姜鸢折磨至死,还以为是她睚眦必报的缘故,不想今日有幸得知真相,却是这样令我一时无法轻信的原因。”薛沉璧垂眼停顿须臾,话音又陆陆续续响起:“我有时也想着,会不会这依旧是你和姜鸢联手下了第二盘棋,前世的伤痛太过刻骨,反而显得如今的安宁颇为虚妄,若要信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终是需要勇气……”
从前以为的真相不过是姜鸢刻意安排的假象,从前以为最无情之人却是最无辜的……薛沉璧虽已解开心结,但谋害她的姜鸢容熙一日不死她仍旧不能释怀。
容庭张开手掌,掌纹密集交错如同蜿蜒生长的树根,指节处起了泛黄的茧子,他同薛沉璧十指交握,慢慢地像是立着某种誓言,极其认真道:“无论你如何抉择,我总是在你身后的……”
容熙以为傅昀是要冲上丹陛刺杀,正欲扯过个替死鬼躲避,傅昀刀锋一转却指向长公主容璇。
偏冷刀锋停在她锁骨下,尖刺的刀尖割开肌肤溢出点点殷红血珠,容璇惧怕地花容失色:“傅昀!你是疯了么!竟敢谋害对着本宫!”
傅昀目光越发冷寂,僵持许久突然唤:“进来!”
情势愈发诡谲多变,朝臣心中暗暗有数,只道南安侯和陛下之间定有龃龉。
容熙勃然变色,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宣安殿殿门处缓步走来的二人,哑口无言之余,手里的银筷已经被捏得面目全非。
“这……这莫不是陛下的生身父母!景陵郡王夫妇!”
“他们怎么入了宫?他们二人早已答应陛下永不入肃京,如今这番前往……”
季恪生和薛怀隔着茫茫人海对视一眼,将各自心事以眼神交换,双方皆有所准备,只坐于一旁察言观色。
景陵郡王生得瘦削,眉宇间尽是年老之人的倦怠萎靡。郡王妃虽然上了年纪,但面色红润,眼中精光毕露,瞧上去颇有几分尖酸刻薄之相。
他们二人多年前奉先帝之命将陛下送入宫中时哭哭啼啼不成样子,待日后有了傅昀之后再不死命缠着,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心。
郡王妃身上穿的衣衫样式陈旧,在瞥到傅昀后,市侩的面容上有一瞬的惧色,她不敢拖延,扯着郡王跪下来道:“熙儿……你当年做的事已经被你弟弟查了出来……他眼下已经得知是你嫉恨他是先帝骨血,即将继承大统,将他丢出宫的真相……爹娘被他逼得太紧,没了法子才入宫……”
容熙不怒反笑:“朕从未有郡王之父,郡王妃之母?你们是何许人竟敢以下犯上胡言乱语?”
郡王妃大惊:“娘为了你多年不曾进京,就怕被人抓住把柄将来陷害你,太后暴亡,磋磨忤逆你的姜氏也已经覆灭,这天下再没有能威胁你之人!大周推崇孝悌,你不孝敬生你养你的爹娘孝敬谁?当年你要将傅昀掐死在襁褓中,是娘和爹豁命拦下才让那日巡查的京都卫统领没有发现端倪,熙儿你能有今日全靠为娘,太后已死,宿敌已除,你应尊我为太后才是!”
这一番大逆不道之言惊得文武百官险些掉了下巴,这……这郡王妃也太不要脸!
薛沉璧瞟了容庭一眼,啧啧称赞:“……你和南安侯从哪里找来的人扮成景陵郡王妃的模样,景陵郡王夫妻前世在南安侯遇刺后就已经双双去世,怎会出来两个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来一波肥章√
临时有事,7号肥章〒_〒(顶锅盖遁走的负心璃)
☆、结局(四)
“你前世受人毒害蒙蔽甚笃,不知此事个中真相,景郡王身为皇室偏支一脉,众所周知,流传了几代后太·祖遗留下来的那点微薄骨血早就所剩无几。
皇室通婚即便同姓,凡是出了三服也可被勉强接纳。你我皆为异姓,且并无血缘,南安侯手握兵权,这也是父皇愿意赐婚的原因。先帝宠妃诞下叔父之时,父皇已经被接入宫里生活几载,”容庭慢慢饮一口薄酒,醇香清酒入口,在唇齿间慢慢散开荡漾,初来便是一阵凛冽气息,入喉后又在咽喉处一点点灼烧,直把人心肺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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