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没有说过放你走就代表我会放弃。”秦绝珩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光滑剔透的指甲:“你要走,要搬去哪里,只要我想知道,我也还是能知道。”
“哈。”赵绩理听出了秦绝珩话里的威胁意味,轻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东西。
“秦总的意思是,”她朝秦绝珩走了过去,凑到了她面前,“我都做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留我?”
距离很近,有隐约的香水味钻入嗅觉。秦绝珩记得这种味道,是她亲手给赵绩理挑的香水味道。
忽然就感到了一点安心。秦绝珩伸手握住了赵绩理的胳膊肘,两个人近距离地对视着。
“我喜欢你,赵绩理。”秦绝珩的声音很轻软,像是所有童话故事里最善良又温柔的无辜少女,又像是清晨林间受了惊、遭了什么委屈的鹿,在柔和的光线里神情脆弱,看起来全然无害:“可我留不住你。”
她语气如吹如叹,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承受的无望结局,仅仅一眼就无端让人见之不忍。
赵绩理盯着她这表情看了片刻,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人无论做过什么、无论心里有多贪婪又自私,却总能在面上做出这一副无辜又委屈的表情?
赵绩理至今还记得许多时候,秦绝珩莫名其妙、尽管谈不上虚伪,却也足够突兀的眼泪。
看着眼前神色和姿态都完全柔软示弱的秦绝珩,赵绩理渐渐隐约想起了某个扬着郁金香风色的夏夜,她第一次出于愤怒和无措吻住秦绝珩时,对方眼里明显的脆弱。
一片枯叶落地的时间,记忆一时风一般掠过,将书页翻起又翻落。
赵绩理又隐约想起记忆深处,那个被贴上封条的夜,想起那时的某一个瞬间,滴落在自己脸颊上的、秦绝珩微凉的泪水。
许多记忆翻涌浮上心间,让赵绩理清晰地意识到了秦绝珩的强势和控制欲背后,其实也另有脆弱又柔软的一面。
——她很脆弱,也很擅长示弱,甚至很轻易地,就能在你面前流泪。
可她凭什么脆弱?又凭什么感到受伤?
一直以来,秦绝珩都总能用压倒性的手段制住赵绩理,即便赵绩理表现得再软硬不吃、再冷漠叛逆,却也总是要最终要屈服在秦绝珩近乎强硬的手段之下。
想到这里,一切相关的记忆都并不愉快。这些年里不过都是在一次次近乎是受辱的忍耐屈服中度过,秦绝珩的爱意太过于令人窒息,又太过于畸形,全然不是赵绩理所期望的任何一种温柔。
想着,赵绩理烦乱地看着秦绝珩,心底不甘又不耐地想着——在我都没有流泪的情况下,她凭什么比我先哭?
她分明并不是一个完全柔弱的人。她暴躁而易怒,骄傲又自视高人一等,有着良好的教养,骨子里却始终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在明显是更弱者的我面前流泪?
“——你留不住我。”赵绩理盯着秦绝珩看了片刻,才伸手推开了她,转身回到了书桌前。
“我想你或许意识到了,”赵绩理不在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秦绝珩,“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想法。”
“你觉得我会爱你,你觉得我总有一天会变成你想要、你期待的样子,你认为我所有的叛逆和冷漠都只是暂时。”她将最后一点想要带走的东西整齐地放在了书桌一边,微微靠坐在了书桌边缘上:“你是这么想的吗,姨姨?”
秦绝珩的神色依然很清浅,她微微叹出一口气,并不对赵绩理的质问作出回答。
“那么我要告诉你,我并不坚强,也并不冷漠。”赵绩理双手撑在桌面上,下颌微微抬起,说完后停顿了片刻,抿着唇看向了房外的秦绝珩。
“我有过漫无边际的无望,有过彷徨痛苦到想要奋力挣扎的冲动,也有过绝不、永不愿平息的不甘。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我会因为你而感到痛苦和绝望,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被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束缚。”
“我只知道,很怪。” 赵绩理像是在努力去回想什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神色看起来分明天真:“——从来都很怪,让人窒息、看不见未来,这是你给我的‘爱’,你给我的承诺。”
“——你的承诺,小孩子都不信呢。又缥缈,又无望。姨姨,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赵绩理笑了,从桌面上跳了下来,朝前走了几步,靠在了离秦绝珩一步之遥的门内。
秦绝珩站在门外,垂下了眼睫安静地听着,不知所思。
“还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个孩子,知道我最好控制,比你所接触过的、所玩弄过的任何一个成shú_nǚ人都要无知、都要幼稚,所以你才敢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出你对她们不敢说的话?”
“——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说你会永远、会一辈子陪伴我,说你会给我一切。”
赵绩理嗤笑了一声,看着秦绝珩晦暗不明的面色,继续说着。
“你极尽全力把我捏造成你想要的样子,把我押进你一手布置的牢笼,却还要对我说——你看,这个金丝的笼它多美、我给你的一切多舒适,多安全。”
“秦绝珩,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还是你以为不论你想要玩弄的是谁,只要你欺压揉捏的力度足够强大,就无论是什么都能最终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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