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站在原地,说:"没事吧。"他走过来,递了样东西。
何闻笛低头一看,是他常用的手帕。冷水刺激他的眼睛又痛又痒,他顾不上擦,伸手打开江寻的手帕,嗤笑:"什么年代了还用手帕,我借了是不是还得找时间还你,请你吃饭?"他转身,把洗手间里的公用擦手纸抽得哗啦啦响,粗鲁地糊到自己脸上。
江寻眨了眨眼,默默地手帕收了回去。
何闻笛仰头,说话的气声把纸吹得一鼓一鼓的,看不见表情,像个小孩子,"别招惹我。"
日光灯隔着s-hi漉漉的纸面,剩下一层迷蒙的烟雾一样的光,他听见身后江寻叹了一口气,或者没有,说:"不能做普通朋友吗?"
"不能。"何闻笛瓮声瓮气地回答。
"也好。"江寻轻轻笑了。人是不能什么都想要的。他已经是凡人中顶幸运的那一批,从事喜欢的职业,又碰巧取得了一些成绩,那么剩下的东西,都算做是强求了。可能很久之前,何闻笛没和他说分手之前,他曾有一个选择,和何闻笛坦白,凭借何闻笛的个性,不会丢下他不管。他也许会退役,或者病会好,再或者两个人一起耗下去,最后当一对每天在直播里嘻嘻哈哈玩娱乐局被水友调侃菜的前职业选手。但他没有。
胜利对他们的吸引比想象中大得多,赢下这一局,赢下这个赛季,赢下全世界的顶尖高手。
现在也不可能有。
他只说:"赛场见。"
江寻走了。
何闻笛把脸上的纸揭下来,揉成一团砸进废纸篓里,"艹!"
他气喘吁吁摩拳擦掌回去,内心炙热又冷静,想着,下一局,等着瞧。
赛场内气氛到了白热化阶段,观众们的灯牌和手幅举得更高了,每位选手落座都能引发一阵欢呼声。解说也提高了音调,"又到了我们熟悉的生死局,今晚,只有一个队伍能继续角逐春季赛冠军,本局即将揭晓答案。"
两边教练走到舞台中心握手致意后,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第40章
最后一局打得非常焦灼,解说席的分析如秋风落叶,从一个三七开倒向另一个三七开,又迅速被下一波殊死搏斗打得前程暧昧。选手杀红了眼,杀出了血性,倒是贡献了好几个能在年终赛事盘点出现的名场面,观众席一阵又一阵的惊呼,这时候倒不论是谁的粉丝了,能看到顶尖选手的博弈,已经值回了票价。
此时塔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双方都心知肚明,等的是一个团战,一个契机,或者一个失误,绚丽的地图此时危机四伏如暗夜,何闻笛逡巡在一片野区中,他的队伍在附近稳步向前推进中,而他选择了另一个角度埋伏。
他有预感,这里一定会来人,江寻就是这么教他的。江寻教会了他许多的团战技巧,他也教会了江寻许多ad视角下才能注意到的细节。
正因如此,他会,对面也会。
然而尚超就在他的附近,他血条健康,状态良好,他从来不是一个以稳健著称的选手,即使在生死局,他也一定舞于刀尖。
喜欢的人说这叫自信和血性,不喜欢的人说他莽撞和无脑。
何闻笛年轻时输了比赛,网上失望的玩家喷他喷了上千条,刺激得他委委屈屈跑去找江寻,江寻放下手中的书,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武侠,里面如果剑客突然间改了自己的招牌剑法,就离死不远了。"
何闻笛心花怒放,想着江寻夸我是剑客耶。美滋滋地回去了。
他现在当然不像当年一样色令智昏,但是不得不承认,江寻说的是对的。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敌人,是江寻,几乎是同时,何闻笛冲上去瞬间几乎打空对面的血,尚超紧随其后。他粘着江寻,这个人头势在必得。如果有人来救,那就太好了,两个人头他一并笑纳。
打到这份上,已经不太有什么推塔的优势和装备的差距,有的只有决策和技巧。谁先失去战力,谁就会输。
何闻笛没想到的是,斜后方突然冲出对方的三个英雄,几乎怼到他脸上。
没想到这样的紧要关头,3v还有勇气作出这样的决策,放弃主动权,赌他在这里。
何闻笛技能全丢江寻身上了,捏着保命的装备几下被耗尽,尚超来不及捞他,何闻笛干脆就地对拼,死前追上残血撤退的江寻,一梭子把他带走。
尚超见状赶紧溜之大吉。
极限一换一。
输了。
何闻笛看见画面灰下来,死亡倒数的数字,大到不可思议。
四打四,看似公平,可他是团战中至关重要的ad,江寻,江寻不过是一个辅助,江寻死了,指挥权依旧在他。
江寻做队友的时候,他听着连麦中江寻温温柔柔地说"来这里一下",总觉得只是平常的事。
他算计江寻,江寻何尝不算计他。
战局摧枯拉朽,现场解说得以歇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是九一开不会再反转了吧。"
"看样子应该是一波了,但是不得不说今天这场比赛双方都打得很j-i,ng彩。"
"让我们恭喜v.v.v入围我们的春季赛总决赛!"
何闻笛摘下耳机,队友他们已经站起来了,聆听伸了个懒腰,故意大声地说:"混了个四强,不错不错,谁能想到我们lig也能枯木逢春。去年这时候老子还在家抠脚呢。"
"你牛/逼啊,刚才那一波我都看呆了。"
"嘿嘿,那是。你跟论坛里做那啥高光集锦那哥不是挺熟的吗?赶紧打个招呼,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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