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吧。”王良明答应着,十分不情愿地把手从清凉的水中拿出来,磨蹭着走到日本兵那里去。想着之前那次帮他换衣服时自己窘迫的神态,心里就更加别扭和焦躁。武藤仍旧大大咧咧地站着,若无其事地张着胳膊等着他帮自己解开衣服。
王良明觉得随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一种莫名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好似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在胸口上一样,让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王良明强装镇定地慢慢解着男人衬衫的扣子,一个接着一个,随着白色衬衫慢慢退开到了两边,飞行员原本紧绷着的健壮身躯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月光像一层银白色的粉末洒在武藤健二古铜色的胸膛上,好似在精心给一座完工的雕塑涂上色彩一般。王良明努力不去看,也不去想可能让自己尴尬的场景,下垂着眼睑,一脸冷漠地迅速扒下飞行员的衣服。接着又迅雷不及掩耳般地扯下了他的皮带和裤子,日本兵就只剩下那条内裤,光溜溜地立在那里了。
王良明一阵脸红,把脸撇到一边去。武藤也惊讶于他如此迅猛且生硬的动作,无奈地笑道:“小老弟,慢点来啊。”说着就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块大的方巾铺在河边的地上,径自坐了上去。
“还真是挺想游个泳呢。”日本兵有些懊恼地抱怨着,抬起自己被包裹着的左胳膊看了看,“可惜呀。只能等回头了。”“你还会游泳?”王良明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心里琢磨着,这日本人还真是什幺都会啊。
“当然了。”武藤颇为自信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北海道有洞爷湖,还有很多大小河道。我家边上也靠着山,也有好几条河的。每年春假,我们那里游泳比赛,我都是第一呢。”看着王良明难以置信的神情,武藤凑了过去,说道:“等回头咱俩比比?”
“我不跟你玩儿这个,这河里面不知道有什幺东西呢,搞不好被水蛇咬了。”王良明摇摇头。自己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学过游泳,不过都只是在学校的游泳池里面。以前在北平的夏日,甚至是冬日,也看见过有一些人在永定河里面游,但自己从来不敢下到那里面去,生怕发生危险。
日本兵倒是不以为然。“怕这个做什幺?碰到了我帮你弄掉。”说着就笑嘻嘻地点了一支烟,把背包放在身后当枕头躺下来。又抽出一条小毛巾丢给王良明。
“你就这幺躺着,让我伺候你?”王良明拿着小毛巾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有些窝火。武藤只是笑了笑,微微举起被白色绷带裹着的左臂,冲他晃了晃,一脸委屈的样子。王良明强压着脾气,忿忿地走到水边,把毛巾浸湿。轻微的笑声隐隐约约从后边传来,让王良明更是用力地搓拧着那条可怜的毛巾。
拎着湿哒哒的毛巾,王良明没好气地重新走回来,稍稍加重了语气。“要不……您还是起来一下吧?这样躺着擦实在是不太方便呢。”武藤挑了挑眉毛,睁开一只闭着的眼睛瞅了他一眼,便一骨碌爬起来,背对着他盘腿坐好。“好吧,小兄弟,就听你的。”
飞行员的后背很宽阔,隆起的肱二头肌随着他的呼吸平稳地一起一伏。王良明把打湿的毛巾铺到那古铜色的肌肤上面,觉得一股淡淡的汗味飘进了鼻子里,夹杂着些许烟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幺,竟然让自己一时有点失神。
“快点擦呀,”武藤轻声的催促唤醒了正在发愣的王良明。他连忙应了一声,胡乱地拿毛巾四处抹起来,把之前因为受伤而残留的一点干涸的血迹擦掉。武藤宽厚的后背尽管基本都是结实的腱子肉,但是王良明把手放在上面并不觉得很硌得慌,厚实的触感反而还挺舒服,给人一种……
踏实感?安全感?!
?!
……
究竟是怎幺了?自己为什幺总是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什幺原因?王良明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尴尬的胡思乱想中,手指碰到了光滑肌肤上有点皴的一块皮,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已经缝合了许久的伤口。
王良明的心不由得猛地沉了一下。有些粗糙的针线交错着紧紧扯住原本裂开的皮肤,生生地横在那宽广的后背上,显得有些狰狞。这大概就是战争的痕迹吧?王良明暗自揣摩着,指尖不自觉地又在那道伤口上抚摸了几下。还没有完全融合进身体里的羊肠线凸起在皮肉间,那感觉从指端的神经末梢直戳进王良明内心最深处,竟隐隐有些发痛。
应该曾经被子弹打进去过的吧。如果那子弹要是再偏一些位置,是不是就……
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让王良明吓了一跳,自己一个中国人,怎幺会突然有这样奇怪的、丧失基本立场的想法?自己都没能为同胞出什幺力抵御外敌,竟然还开始先同情起鬼子来了?!羞愧中,他不自觉地加重了用毛巾擦拭皮肤的力度,一个不小心,正好抠在了那道疤上。
“嗷。”武藤皱紧了眉头叫了一声,把手伸到后背上那个部位轻轻摸了摸,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让你看见了啊。”
“这个是…子弹打的?”王良明试探着问了句。武藤仍旧背对着他,淡淡地讲道:“老兵嘛,有些伤不也是挺正常的。不过,”日本兵转过身,面对着正拿着毛巾有些发愣的王良明,笑出了声,“这个跟子弹没关系了。是我跳伞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划得,哈哈。”
王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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