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繁烟》
「炽言姑娘,要不要赏光一起出去走走?」
难得有假期,炽言本来就想在房间里好好休养生息,没想到却收到一道传讯。
她有点不耐地取出讯息阅读,熟悉的温文声音传入耳中。
好久没见了,晋大公子。
她勾一勾唇,然后看向衣柜,不由得有点苦恼。
究竟今晚见他时穿什幺衣服才好呢?
…
今天是流火之会举行的日子。
据《诗经七月》所载:「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除第三国度外,农业就是商业以外的一大经济来源,而且泽国依水建国,所以除水路货运以外,农业发展亦是泽国皇室非常重视的一环。
但一个人再强,始终都不是铁打的,何况务农的大多是普通凡人,为答谢这些农民对于经济的贡献,泽国律法规定流火之会期间全民休假三天,而农民更得以进宫,由泽皇亲自设宴款待,称为「流火之宴」。
…
街上,早已是一派熙来攘往,即便夜幕低垂,繁华的主街仍然喧闹非常,欢笑声不绝入耳。
这是国都龙城一年内阶级观念最为模糊的一天,王公贵族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在这观灯的人们中并无差别,而在一盏粉蕊黄纱,扎製得极其精緻的桃花灯下,站着一名青年。
他一身蓝布衣裳,一头长髮以黑色髮带鬆鬆地繫在脑后,看来就是一个俊美了些的普通青年,又有谁会想到,这是天南晋家的大公子,晋云希。
在此情此景下,他的表现安静得吓人,而在这不断来回踱步的样子可见他此刻正在等人。
他与人相约在戍时三刻,距离约定时间尚有一刻钟,虽然没事可做但又不敢走太远,只好到近处四周看看。
「这位爷,这里商品应有尽有,想要什幺随便挑。」
「我先看看,有合心意的再告诉你。」
「那您继续看,看上什幺随便问价就好。」
…
晋云希目光扫过眼前摊档的一堆杂物。
眼前泥人造工精緻,神态各异,看来娇憋可爱,可是想到这些东西和她住处并不相合时,他立即打消念头。
再看胭脂水粉,又想她从来不施粉黛,这自然是没必要考虑的,不同首饰光采各异,不过他从没见过她身上有佩戴首饰,就连最常见的耳坠都没有,他亦没印象见过她穿耳洞。
无从着手的感觉令晋云希有点头痛,只好从一推绣花罗帕之中随便搜索,没想到倒真是让他找到好东西。
那是一条绣有银龙纹的橙色髮带,和她平日戴的有几分相似,想她必定会喜欢的。
他爽快地给了钱,转过身想回去刚才站的地方,却撞到了人。
「对不起。」
撞到他的女孩揉揉额头说道。
「没事。」
晋云希温文一笑,女孩就立即跑回自家伙伴的身边去了,他看看喧闹的女孩们,不自觉把玩起手上髮带来。
今天的她又会是何等模样呢?
…
「晋大公子。」
耳边响起她清亮悦耳的声音。
炽言一身广袖长裙﹐少了一分干练﹐多了三分娇俏﹐平日为方便行动而绾成髻的青丝都放了下来,披散在肩,映衬出凝脂般的肌肤,而腰带上则挂了一个小巧铃铛,在裙摆轻纱移动同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认不到我吗?」
她踏前几步,语笑嫣然。
「自然认到。」
默默为自己刚才剎那的失神扼腕,晋云希朝她微微一笑,道:「只是炽言姑娘平时都没有配戴饰物,见到妳腰间的铃铛时难免有点惊奇。」
炽言回以一笑。
「雁儿那丫头硬塞给我的,说免得我走丢了。」
『那晋大公子就不怕找不到言姐姐妳啊!』
炽言当然没有把炯雁的后话说出来,一来她不想晋云希误会,二来她这样的一个大活人怎幺会走失!
「炯雁姑娘当真关心妳啊。」
晋云希笑笑,「那银色铃铛,岂不是跟在下手上髮带相得益彰?」
他拿出刚才买的髮带,在她面前晃了晃。
…
炽言神色一喜,接着又别过头去,晋云希这才留意到她手上已经捧着一大堆东西,显然已经没手提髮带了。
「公子破费了。」
她回了一句,正要接过,冷不防手上东西突然脱手,所有物品都跌在地上,而她则稳稳地被接个满怀。
「没事吗?」
晋云希的声音。
「没事。」
意识到自己还待在他怀中,炽言没忍住弹开数尺,把所有物品重新纳入怀里,晋云希见到她滑稽的模样没忍住「噗哧」一笑,被她瞪了一眼后,方道:「妳忘记带储物袋了?」
她点头。
「带上。」
晋云希把储物袋塞到她手中,示意她把所有东西都放进里头。
「谢过了。」
「不用谢。」
晋云希仍然笑着,「让我给妳戴上这髮带吧。」
…
「那公子的诚意我就收下了。」
炽言听到他的话立即窘了,幸好她隐藏自身情绪的功夫向来不错,所以听在晋云希耳中她的声音和往常相比并无异样。
晋云希接过髮带,很快就给她在头顶上绾了个髻,其余髮丝则以髮带繫着,鬆鬆地在脑后飘扬,看来赏心悦目。
妳只可以在我面前放下头髮,他在心中默默想道。
「别让其他人看到妳披髮的样子。」
最后,晋云希悠悠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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