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喝多了,他面上隐隐有些沉思,虽然人坐在这座小院儿里,心却似乎已经飞到了曾经带领万千大梁虎将驰骋的边疆。
“眼瞧着十几年过去,你们一个个长成了少年,我也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也该收手享一下天伦之乐了,可是也不知道是怎的。”章将军呼出一口酒气,笑道:“最近却总是梦到些前尘往事,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是个征战沙场无所不能的少儿郎……”
“醉卧沙场……忧我家国……”
“好在大梁仍是太平盛世,以后就瞧你们的了!”
李景呈一愣,不由自主目光一转,见宋岚也在瞧他,眼中也是带些怅然。
这边章将军摇头笑笑,转而唤道:“景呈!”
李景呈忙答话:“学生在。”
“你啊!”章将军道:“最是聪慧,却也最为顽劣,过了今年你便十八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不能再胡闹!你几人以后要好好练功,为民除害,把讲武堂发扬光大!”
“是!”李景呈连声道。
……
章将军喝的酩酊大醉,几人出来,一路无话的各自告别回家,李景呈沉默不语的在月下走,走了半天突然停下脚步来,宋岚回头:“醉了么?”
李景呈摇头,沉声道:“老师今晚的话是什么意思,怎的听起来像……”
他心里有些慌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街已入夜,外面没什么人,却能听到邻居街坊家中间或有小声说话的声音。
“阿水。”宋岚低声道:“老师已经年近七十了。”
第23章 第 23 章
月色下两人停住脚步,半晌,李景呈有些迷茫的点点头。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一些,但仍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李景呈如往常一般一大早便来了讲武堂,众弟子们规规矩矩在院中列阵,低头向章将军问了好,今日也不晓得是什么大日子,章将军穿上了只有去朝上面圣才会穿的金丝线红官袍,官帽也打理的整整齐齐,一双浑浊的眼睛挨个将堂中弟子瞧了一遍,朗声道:“讲武堂弟子们!”
李景呈浑身一震,上次这种阵仗是在什么时候见的?
大概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一个r-u臭未干的小孩儿,初到讲武堂,笨手笨脚穿上讲武堂的蓝色练功服,歪七扭八的和兄弟们站在一起,那时候的老师还是大梁首屈一指的兵马大将军,胡子没有苍白,笑起来也不似现般温柔,唯一相同的是这句话,那时的章将军也似这般站在堂里朗声说话:“讲武堂弟子们——”
时隔数年,李景呈已经变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
“在——”
他和一众弟子一同回答,声音洪亮气势非凡,章将军满意的笑笑,道:“今日是为师在讲武堂任职的最后一日……安静!”
“各位均在堂中习武十几年,在老夫眼皮子下面由雌黄小儿长成如今能独当一面的翩翩少年,我甚感欣慰。”
“如今我年事已高,也该退居家中享天伦之乐,若是各位念起我来,也可来我家里尝尝桂花酿……”
任谁也没料到今日竟是老师离开讲武堂退居的日子,弟子们纷纷愀然,低头说不出话来,李景呈也双目发红。
“我离开之后,你们也仍要j-i,ng进武艺,绝对不能懈怠!”章将军道:“景呈,出来!”
李景呈顿时控制不住,他抹了抹眼泪,从队列中走出。
章将军无奈笑道:“十五年前刚见你你就大哭,怎的今日也哭?”
李景呈尴尬的摇摇头,却听老师开口:“今日就把讲武堂托付于你,望你带领众弟子们延续讲武堂教化。”
“j-i,ng进武艺,守家卫国!”
……
“老夫告辞!”章将军双手掌心向上,缓缓提至额前,向一众弟子行礼,李景呈双目含泪硬生生受下,待章将军赞赏的点头告辞之际,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扑通跪下:“送老师——”
讲武堂众弟子跪在章将军面前,齐声道:“送老师!”
章将军抚须点头,转身跨出讲武堂大门,坐上马车,朝家的方向远去。
……
陪伴了十几年的老师突然告老还乡,这对李景呈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一整天闷闷不乐的撅着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在家里挨了打。
一直到晚上练剑时这幅德行仍未恢复,两人只过上几招,宋岚瞧他颇不在状态,摇摇头收了剑,道:“来。”
两人到屋里坐下,宋岚递茶给他:“哭什么?”
李景呈叹气:“没哭。”
宋岚笑笑:“你可知道章将军是文武百官中最值得羡慕的一位?”
“自然。”景呈道:“老师以前为将时,曾一人斩了来犯蛮军百名头将,西北秦关三进三出,保下大梁数十年太平盛世。”
“正是。”
两人分坐木桌两侧,油灯昏黄,宋岚就着灯光盯着景呈瞧,开口道:“一人之力保了大梁数十年太平盛世,后来因重伤返回莲池,再不能上战场,众人见之均拜首,尊称为大梁第一武将……”
“伤口恢复后,章将军知道自己不能上战场杀敌,转身便创办讲武堂,广招弟子,教授毕生所学……”
李景呈一声不吭,宋岚淡淡道:“不能亲自战场杀敌首家卫国,便换上一种方式,如今讲武堂已成莲池第一堂,也都是章将军的功德。”
“阿水,人这一辈子苦苦追求的东西,到头来能得到个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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