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宋楼,唯我一条血脉。此事若为祖母知晓,想其为延容家一线之续,必得出些恶招,难为了我去……真若那般,本公子体面何在?况且,若说此乃癖洁,倒也不甚对症——寻常里跟人共用巾器、同饮同食,也未抗拒;野地里打滚,土堆中打盹,都不觉胃反……唯独…唯独那事儿……甚觉脏污,嫌之恶之,惧之畏之,容某实在……”
容欢一顿,两腿微屈,抱头蜷缩侧卧,静默半晌,方轻嗤一声,自行讥诮道:“我虽爱美,瞧见些出众的美人儿,也会看直了眼,欲要亲近,多些相处;然则,闺房秘事,我却难为,人之极乐,我之酷刑!常言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这毛病,岂止是放下屠刀,简直是沉沙折戟,快要修成佛了!”一言方落,容欢再将面颊往榻上磨蹭两回,唇角一耷,凄凄惨惨道:“鹿兄……此一事……你可万勿……”
“但无六耳,绝口不提。”
容欢得了五鹿浑这般保证,稍觉安慰,思忖片刻,目珠陡地急转,猛不丁翻身起坐,下颌一探,定定瞧了五鹿浑半晌。待见五鹿浑低眉浅笑,容欢这方启了口唇,抬掌搔了搔头,低声试探道:“我说鹿兄……今日墓前……五鹿老那些说话,我怎隐约觉得有些异样?”
五鹿浑听得此言,心下实在屏不住,噗嗤一声,朗笑出声。
“容兄此言,我倒不甚解意。”
容欢见状,唇角一抿,面上已见嫌弃,抬掌往颊上轻柔招呼,佯掴了自己一个耳光,后则长吁口气,怨声再起,“同你将那事儿说道说道,心下登时纾解不少,脑子也顺带灵光了些。”
“你那胞弟,心坏嘴毒,于坟前有那些说辞,我倒不觉有异。只是,现下想来,如今咸朋山庄所留,多是忠仆;随同胥大侠年岁已久,耳濡目染,识得轻重。此时此刻,其怎会那般口松,妄议主子是非,乱嚼主子口舌?想是那小王爷自个儿亲瞧见祠堂之事,这便借题发挥,张皇其事,想要撮合你同胥家小姐;倒也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好处可予了他去?”一言方落,容欢脖颈一扭,面上颇显倨傲,冷澹接道:“惜得胥小姐终归乃容某未过门的媳妇儿。尊人既不在堂,想其也当听从其兄安排,断不会自专方是。怕是此回,实难遂了小王爷心意;若然恰巧夺了鹿兄心头之好,也望鹿兄宽纳海量。”言罢,容欢心下顿觉舒畅,侧目四望,顾盼烨然。
五鹿浑闻声,颔首以应,将眉一挑,悠悠叹道:“容兄,此事全赖胞弟玩心太盛,日后在下定当严加管教,好生约束。只是,现下事已至此,照你所言,你要如何平了胥姑娘胸中意气,还了胥大侠清白名声?”
容欢见五鹿浑转了话头,一语中的,这便咂摸咂摸口唇,缓声喃喃,“前一事,倒是不难。只消逢其所喜,避其所讳,笑脸温言,知心软款。本公子虽有那个心病,然则,终归潇洒俊俏,貌赛潘安;时日一长,好教那硬铁化热汁,早晚令其倾倒!”
“少待,本公子便修书一封,送至祖母那处,且瞧瞧宋楼可有收了关于宣家弟兄甚消息。届时,祖母知我转意回心,自得前嫌不计,不会难为了我。而胥小姐正得丧亲守孝,服阕尚要三年,祖母亦不会立时迫我同胥小姐结缡圆房。这般想来,岂非两相裨益,皆大欢喜?”
此言方落,容欢初时窃喜,然不过片刻,反见寞落,啧啧两声,挠眉见怒,“至于第二件事儿,恐有些棘手。”
“鹿兄你且细想,今日胥大侠墓冢遭难,摆明是仇家所为。那处本是胥家祖坟所在,旁的坟冢皆是无恙,独独胥大侠为人开棺鞭尸……这般想想,倒不知那宣家兄弟是否真同胥大侠仇深似海,取命尚不足平忿,非得亲见胥大侠尸首为鸟兽糟践,方才心满意足。”
容欢边道,边将两脚往榻沿一踩,靴履也未除,径自支肘膝头,自言自语接道:“抑或,真如江湖传闻……胥大侠同那异教……有所瓜葛?这般睚眦亦报却断不株连之行径,倒跟胥大侠擂台所言一模一式……”
五鹿浑初时未置一辞,此刻听得容欢言及异教,这方皱皱眉头,轻声询道:“怎得不过几日,容兄便改了初衷,不再坚称胥大侠无过,反是认了胥大侠同那宣氏兄弟之间有些苟且?”
容欢闻言一怔,颊上飞红,徐徐叹口长气。
“那日山庄堂上,容某听了鹿兄一席说话,心下早有动摇;后又见江湖流言四起,起承转合,有眉有眼。在下琢磨着,若将咸朋山庄恶事同葡山勾连对照,更可推知此事同异教拖不得干系。”
“虽那柳掌门百般狡赖,然则事实俱在,明眼即见——葡山凤池师太四绝掌神技,当是得了大欢喜宫点拨传授。垂垂兄也曾言及,那宣家兄弟擂台功法,颇是精进,必也得过高人指点。”容欢将头颈一抬,缓了背上僵硬,再将两臂一抱,低声自道:“这般那般,太过巧合。如此细想,怎能令人不生疑窦?”
“只是,若那宣家兄弟一为功法,二为扬名,甘心作了大欢喜宫利兵,夺了胥大侠性命,这其中,又有些旁的事儿让我想不通透。”
“容兄可是疑着,异教行恶,多使自家教众,怎得此回,偏要寻了帮手,借了外力?”
容欢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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