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潋还未反应过来,裴简之已然两根指头就控制住了这小孩儿。“交出来。”裴简之的声音一贯的冷漠。景潋一看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儿不敢看他们,微微抖着,景潋从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看出了害怕与犹豫。景潋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握住他的手,蹲下身,看着他:“为什么要偷钱呢?”
许是景潋的语气比较温柔,又或许是他的眼神给了孩子一点鼓励,小孩儿抿抿嘴,嗫嚅道:“哥哥,哥哥看病,要钱。哥哥病了。”说着说着,仿佛很委屈地,“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哥哥要死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简之还是一贯地没有表情,沐弋阳站在一旁,就看见景潋很温柔地把这个并不干净整洁的孩子搂在怀里,毫无介意,还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地安慰他:“不哭不哭,一会儿咱们就去给哥哥看病。”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叫卖声、问询声不绝于耳,沐弋阳却将景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景潋柔下来的眉眼也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很平凡的脸,看起来却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一层光晕中。
景潋哄好了小孩儿,站起来,看向沐弋阳。接收到眼神示意的沐弋阳莫名有种愉悦感,让他没有那么介意今天管了一件闲事。沐弋阳点点头,景潋又看向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祈云。”“那小云带我们去找哥哥好不好?”小孩儿显然已是全然信任他,点点头拉着景潋的手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沐弋阳一直看着景潋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单薄瘦削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温厚可靠,与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没有一点攻击性,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宽容温和,连对敌人也不曾下过死手,只伤不杀。
第14章 少年
小孩儿走着走着就急切起来,在前面拉着景潋的手,看起来就像着急拉着父亲要去买糖果的小孩一样。众人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这才走到城郊一个破庙里。沐弋阳皱皱眉,显然破庙里气味并不好闻。
一进去小孩儿就松了手飞奔向一个角落,那里躺着一个少年。景潋蹲下查看一番,少年身上有斑驳的伤,一看就是被打的。心底腾起一阵怒火,是谁竟有此狠心下重手去殴打一个孩子。少年睁开眼看着小孩儿,挤出一个笑容:“小云回来了。”
景潋向少年说明路上遇见了小云所以过来看看,一边检查少年的伤势。少年可能受了内伤,说着话总是一阵一阵的咳嗽,看得出来还忍着疼,额角汗都出来了。景潋很是佩服少年的坚强,想要救他,又不好做主拿主意,又看向沐弋阳。沐弋阳似是抵挡不了被景潋有所求时看过来的目光,立时没有二话,同意了。
裴简之简直要惊讶死了,这段时日以来,他都快不认识这个沐弋阳了。先是亲自来查案,后收了这个底细尚不够清白的人负责食宿安全,又奔波各地亲自见人,还叫顾白玉来给这个在他看来还存有疑问的人看头痛,如今又来管路上的闲事。
沐弋阳平日里哪会亲自管这些小事儿,若每一件小事他都要管,那这门主当得早就忙死了。且现在看来,沐弋阳对这个半路加入的人显然存有莫大的信任,之前种种反常已经表明沐弋阳相当看重这个人。裴简之心里默默盘算,决定还是对这个聂钧多点提防,虽然他的履历无甚瑕疵,又得李浩林力保,但毕竟进千重阁之前的经历难以查探,况且人心隔肚皮,事关门主安全,要避免让他有机可乘。
将少年和小孩儿一并带回景府,宫自扬听说景潋捡了两个孩子回来,忙赶来看。医馆的老大夫过来看了一通,开了几副草药,嘱咐每日三次趁热喝下就走了。
景潋将小孩儿交给宫自扬,草药递给小厮,自己又去打来水,给少年处理外伤。景潋先用热毛巾擦拭干净伤口,又取来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好,处理完毕对少年温声道:“你先在此休养几日,等你伤好,我再为你们寻个去处。总比风餐露宿的要强。”然后又细问了少年和小孩儿的来历、年龄。
一问才知道少年和小孩儿是一对兄弟,家在很远的蜀中地区怀州,父母早亡,去亲戚家的路上被人牙子迷晕了卖到这边,中途遇到山匪,少年趁乱带小孩儿逃了出来,因年岁太小没人肯要他们做工,只好一路讨饭行乞,遇到好心人接济便好过一阵儿。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讨饭的时候又被地痞恶霸毒打一顿,少年护着小孩儿,小孩儿没有事,他便伤成了这样。景潋听了,着实喜欢这孩子有勇气有担当,此后便日日过来照看,亲自监督他吃药。
第15章 中毒
这对兄弟的出现让景潋一直处于焦虑急躁的内心得以平静一阵,小孩儿除了哥哥,最喜欢跟着景潋。有几次吃饭时,小孩儿与几人同桌,沐弋阳看着景潋明明嘴上嘱咐小孩儿多吃蔬菜,实际却夹了好几块小孩儿爱吃的肉时,心都跟着柔软了许多。
景潋像个关心孩子的父亲照料着小孩儿的每一顿饭,让沐弋阳不禁想象若是有朝一日景潋真的有了孩子,是不是就是眼前这般模样。这么想着突然又有点微妙的不悦,仿佛自己很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沐弋阳是很了解自己的人,他非常清楚这个原因是什么,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也并不想强迫自己改变现在的状态。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他想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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