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方群春硬生生被热出一身汗,鼻尖的冷汗也不断渗出,他脚下用力蹬得飞快,迎面吹来的风也不能吹灭他的热。
等他终于回到学校,一抬头,原本热闹的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学校,现在死气沉沉的一片,鲜活入眼的只有望不到尽头的绿。
原本几栋整齐排布的红褐色教学楼现在被绿油油的叶子、藤蔓覆盖住,没有人在路上走——或者说,没有真正的人在路上走了。在方群春眼里,行走的是一棵棵笔直挺拔的小青松、蒲椰、小叶榕,植物的身躯、人的细白的手、脚,拼凑在一起的眼球刺激程度超乎想象。有些人保持了大部分人的特征,但是唯有一张脸变成了一张一合、一摇一摆的菊花、鸢尾。
现在树叶、藤蔓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简直是一种折磨。
方群春骑着车穿梭在校道,很快回到了生活区的宿舍大楼,宿舍大楼比起教学区多了鲜活的气息,楼梯口有拖着沉重红艳花簇的男生气喘细细地上楼,扶着扶手,骂骂咧咧,还有人顶着成为仙人掌的两臂,面色凝重地上楼。
一抬头,阳台上有好几个人正暗搓搓地从上往下看,观察着楼下发生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已经成了“植物人”,迫切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走出宿舍大楼看看发生了什么。
方群春从另一个楼梯口上楼,两个阶梯两个阶梯地往上跑,很快回到了五楼的宿舍门口。
他侧脸看了一下悄悄合上门的隔了四扇门的宿舍,刚刚他一走上来的时候那人还是在走廊上张望着的,见了方群春,他就赶忙悄悄进宿舍、把门关上了。
方群春长舒一口气,大概现在这种情况,人人自危,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就会从身上哪个部位生长出植物伤害你。
他拿出挎包里面的钥匙,开了门进去。
方群春四人间的宿舍今年只剩下两个人住了。另外两位已经早早搬出学校、在外租房子,剩下他和另外一位舍友郭进,郭进找的实习不太好,朝九晚八,每天回到宿舍都已经是十点多了。这会儿郭进应该还在公司的。
一想到同寝室三年半的舍友生死未卜,方群春叹口气,紧紧锁住了房门。
他一回到宿舍,松开了手,那藤蔓就开始活跃地游荡、延伸,方群春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它们。
从地铁植物爆发开始,他心惊胆战地极速奔跑、踩自行车、跑楼梯回了暂时安全的宿舍,还要死死地攥紧怀里的爬藤,早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它们这会儿想要闹就随便它们了。
在长椅上疲惫地躺靠着大脑空白了三分多钟的方群春,终于慢慢缓过来,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下,长舒一口气。
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方群春解锁之后看着微信,没有最新的消息,他点开网页,想要去看看新闻,却发现并没有这件事情的报道。
也是,几乎是所有人都忽然生长出了植物,变成了“植物人”,一时半会还没有镇定下来,大家都还在街上、办公室、车里混乱之中逃脱,没有人会在网上发布消息。
但是很快网上肯定会出现相关的信息、帖子的。
方群春热出一身汗,湿漉漉的黏着肌肤和衣物,现在才感觉到不舒服。等他想要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毛衣时,发现手腕上那绵延的绿藤蔓阻碍了他。
这时,方群春才细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像蜘蛛侠pēn_shè蛛丝一样喷涌出来的绿色细管藤状植物,没有一小片叶子,细绳儿一样的嫩青色、淡黄色小管,细细丝丝。
他沉默着看了好一阵,才想到这是曾经在初中生物课本上看到过的杀伤力极强的人人厌恶的寄生植物——菟丝子。
方群春想了想,从桌面上拿起一把剪刀,食指一下下弄着剪刀,犹豫了一会儿,对着这一簇簇细丝细管,一咬牙狠狠就冲着它们剪下去。
“嘶——”方群春重重倒吸一口凉气,剪在菟丝子上的剪刀卡在那里,他瞬间感觉到了割手腕一样撕裂的疼痛。
菟丝子是从他身体里面长出来的,割伤菟丝子,就是在伤害他自己。
方群春没有自虐的爱好,他略微失望地将剪刀放回去,停止了这无意义的行为。
他将一只手腕上的菟丝子团簇在一起,弄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脱下一边的袖子,再依样做脱下另一边的衣袖,把外套脱下,他撩起毛衣,艰难地挣脱出来。
现在这样子,穿套头衬衫的难度比穿开衫的难度小多了。方群春拿了长袖保暖棉衣、加绒长裤等,准备进浴室冲一下澡。拧开花洒,还能放出热水。
洗澡之前,他在阳台上的全身镜前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
镜面上,高瘦的男孩子垂放在侧腰的两只手上,拖拉着一簇簇菟丝子,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浓密繁多的菟丝子,却没有给他的手臂带来多大的负重。相反,它们轻飘飘的,捣蛋调皮的小孩子似的,在他身边游荡。这么看上去,就像是环绕在他身边,一圈圈护着他的小触.手。
方群春白皙的脸庞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泛红,濡湿的黑发软软服帖地黏在皮肤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此刻涌流出无奈和庆幸。
一日之间,大家都变成了“植物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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