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方道:“狗停下来了。”
一把轻柔得像是春风的声音带着诧异响起:“什么?”
帘子完全打开了。
一个绝色的美人卧在那里。
她身上穿着件纯黑的柔软丝炮,长长的裹住了她的脚,却依稀可见小巧的足的形状。她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黑得发亮。
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黑与白,对比得如此鲜明,将她的美展
现地如此惊心动魄。
萧秋雨已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土包,独孤方已经挖出了陆小凤的披风。柳余恨小心地将披风展开,里面是两撇眉毛一样的胡须。
样子很乖的小姑娘天真烂漫道:“这到底是胡须呢,还是眉毛呢?或者是一条眉毛一条胡须?”
大家都沉默了。
在这东西还长在陆小凤脸上的时候,眼睛上面的自然是眉毛,嘴巴上面的自然是胡须,可是在它们离开了陆小凤的脸的时候,光看形状,要怎么分辨出这究竟是陆小凤脸上“四条眉毛”里面的哪两条呢?
几人面面相觑,萧秋雨不确定地道:“这真的是陆小凤脸上的吗?”他甚至接着怀疑这披风也不是陆小凤的了。
柳余恨道:“看样子,线索大概是断了。”没有那显眼的红披风,没有那标示性的两撇小胡子,即便有再多人手,要怎么找到一个“泯然于众人”的陆小凤呢?他不出现的时候,漂泊无迹,本就没有人能轻易见到他的踪迹。
黑衣少女却一点也不着急,她抚着自己的流云长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光芒:“回去吧,陆小凤会自己来找我们的!”
***
陆小凤醒来的时候,阳光微温。
身下是软绵绵的床铺,耳边是街道上热闹的声响,有鸡鸣声响起,调皮的微风缭绕过窗棂,爬到陆小凤的脸庞只剩下一缕凉意。
现在,是清晨。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他躺在客栈上好的房间里,可以动,内力也运转自如。他开始怀疑昨晚所见所闻均是梦境,小树林子里绝色的红衣少年,美得不似人间所有……然后他身前的门被一点也不客气地推开了。
依然是一身大红衣裳的少年道:“小胡子,你终于醒了!”
陆小凤突然觉得脑仁疼。
陆小凤觉得头疼的时候,通常意味着天大的麻烦。而这少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好吧,他已经知道少年的名字叫白弦,如今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目前正在尽职尽责地让自己和周围人一样……因而在男扮女装中。
其实这么说并不是很正确,因为白少年完全是本色演出,除了改换了一下声音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做。
据白弦的说法,大长老说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随大流,最好先抓一个人问一下地方风俗习惯有什么需要忌讳的有什么需要遵守的——所以他抓了陆小凤;
大长老说,尽量不要让别人察觉你和他们有什么
不一样,如果有些人误会了也无伤大雅就先搞清楚前因后果,不要急着去解释这是个误会——所以在小二称呼他“姑娘”的时候,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嗓音;
大长老说,不懂的就要问,但是也不能乱问,要问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没有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就制造一个——于是陆小凤绝望地知道自己还是中了毒,只不过和之前的毒不太一样……
红衣少年一直在问问题:
“我听说进城要路引的,怎么很多人都不给?”
“据说平民是不可以走官道的,可是哪条道上都有好多人,到底哪里是官道啊?”
“宵禁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听到有人在说你的名字了,小胡子你还蛮有名的嘛!”
“对了,为什么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女的?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对了,我的银子花完了,我是用你的银子付的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那叫昏迷!陆小凤磨了磨后槽牙,颇有些恶狠狠道:“大长老到底是谁?”这个一切灾难的根源。
他刚说完,就感觉有一股奇异的痛苦从心脏所在渗出来,绵绵密密,如同情人的低语,耳鬓厮磨间致命的低语。
陆小凤差一点又变成了陆小鸡。
白弦笑了笑,这笑容仿佛是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带着如玉般的温柔和冰冷,就像是一座精致的佛像突然发出了光芒,冷漠和慈悲糅合在一起,让人想要立刻跪地膜拜。他的声音幽魂一般,无踪无迹,飘渺地就像从九天之外传来:“小惩大诫,记住,不可对大长老不敬。”
陆小凤手指颤抖了,死死盯着瞬间从“人”升至“伪神”的某人:“有大长老的话,你们是一个教派?”
白弦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陆小凤跑不出他的手掌心,才施施然道:“嗯,我现在是圣子,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就会是大长老了。”
一定是邪教!
↑此为陆小凤心中无声的呐喊。
☆、路见不平叶孤鸿
生活欺骗了他。
当你觉得你可能倒霉的时候,你一定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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