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吵架。”小蝶却冷不丁地说。
苏香停顿了一秒钟,说:“你看错了。”
的士师父从后视镜里看见苏香瞥向自己,明白了什么,不说话了,视线也转向了正前方,看似专心致志地开车,实际上却支起耳朵偷听后座两个小孩儿聊天。
“他们为什么吵架,姐姐你知道么?”小蝶说:“跟我有关。”
关于这个问题,苏香却回答不出来。
司机尝试着活跃气氛,道:“夫妻吵架,大部分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小孩子不懂的。一看就知道你们被保护得很好。”
苏香却冷冷道:“师父,开错路了,太子山不是这么走的。”
“这……导航导错了,哈哈,哈哈……”司机敷衍着笑了笑,绕远路被拆穿之后,司机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说话了。
车厢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比起爬山或者放松的目的,更像是在接受某种名为沉默的刑罚似的。
终于快到了,司机将车停在了地府山附近,停下车,将打表器也停了下来。
“诶师父,怎么停了?接着走啊?”
师父回头看着她们,说:“接下来不走了,山里头阴气重,我怕出不来了。”
苏香瞬间沉下脸色,说:“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要给钱,不给送到目的地是几个意思?”
师父态度也很强硬,说:“这离进山没有几里地了,你们多走几步也不会怎么样。我看了看我的油箱,没油了,到时候撑不回市中心了。就当我给你说好话,咱就这里下车,好不好?”
苏香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生气。她沉默了一会儿,既不开门,也不讨钱,就看着后视镜,不动如山。
师父等了一会儿,也有些不高兴,转头看了苏香一眼,说:“哎,我们就打个商量,这走过去能有几步路呢?生意嘛,有商有量才有下一次。”
苏香说:“但我们也说好了,双倍价格,这都不把我送到目的地?”
师父“哧”了一声,转身将胳膊撑在了椅背上,表情有些不虞。苏香看到师父胳膊上的刺青,顿时觉得有些害怕。加上小蝶打开了车门拉着她下车,她才找到了台阶,掏钱出来付了车费,又拿过小票。
下车的时候把车门摔得响了一些,司机探出头吼道:“小姑娘,脾气不要这么大,不然以后没有好果子吃喔。”
苏香没回头,对着小票拍了一张照片,po上朋友圈,配字:【爬山】。
可没想到,身后的司机却误会了什么,打开车门下来了,嘴里不住念叨道:“拿手机干什么!不准投诉!”
“我没有……!”苏香诧异道:“你凭什么抢我手机!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警,呵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机会报警了!”那司机突然拿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说:“上车!嫌我车程短?那我就送佛送到西,把你们直接送到山里去,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回来!”
司机毕竟是身形魁梧的大男人,一手拉着苏香,另一只手拉着小蝶,把两人塞进了车后座,又锁上门。
苏香一直在嚷嚷“放开我们”,但没有任何用处。司机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露出轻蔑的笑容说:“想去爬山?我带你们爬个够。”
将两个女孩儿抓上车的时候,司机已经抢走了苏香的手机。现在又锁了车窗和车门,苏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无助地拍着车窗,说:“放我们下去!”
但司机不说话,只是加大马力朝山的更深处驶去。
小蝶坐在苏香的旁边,跟姐姐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要沉着得多——哪怕这沉着里,无所谓的意味更强一些,她对于危险的判断,跟常人也不一样。
没有人注意到,苏香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显示“来电来自妈妈”。
——
苏香在车里心惊胆战地坐了好一会儿,原本的恐惧渐渐被消磨殆尽,连呼救都失去了力气。
她仿佛对自身所处的环境麻木了,不在乎司机到底会对自己两人做什么,也不在乎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去。她只希望这段诡异的折磨快点过去。
要杀那也快点儿来吧,反正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了。
可奇怪的是,旁边的小蝶却始终能保持沉默,仿佛真的无所谓。妹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比自己都要淡定?
那司机顺着地府山的公路前行,最开始时速悚人,现在却已经平缓下来。天色越来越晚,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司机才停下车,将车窗和车门的锁都取消,说:“下车。”
“啊……啊?”苏香都快被自己的心理活动逼疯了,以至于反应都有些慢了。
司机回头,凶神恶煞道:“下车!难道还真等着老子把你们杀了?老子才不傻!”
小蝶率先打开车门,拉着苏香下了车。
苏香站在荒郊野岭有些不知所措,而司机的车灯闪了闪,竟然朝着来时的路开回去了。
苏香:“!!!”拔腿便要追。
反而是小蝶拉住她,说:“不要了。”
苏香回头看她,小蝶说:“再追上去,会杀了你的。”
小蝶的语气森然,说得苏香心里一抖。但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对方显然不是善茬,只把自己丢在这里已经够“仁慈”了。
出租车的尾灯闪烁着,很快消失在山路上。苏香竟然求助似的问小蝶:“那怎么办?”
问完之后发现不对劲,妹妹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处理问题竟然已经比自己要成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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