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齐佯作惊讶:“穆小姐何出此言?我过了关隘,自城门而进,怎么会是偷偷摸摸?”
“不可能!关隘处根本没有你进出的申报!若不是接到密信,我怎么会知道你已经在我藩溪城内!你分明是溜进来的!说,你在我藩溪做了什么!”
司齐还想争辩,马鞭划破空气,撕裂声急速逼近,直抽在车顶上。拉车的马受了惊,仰头嘶鸣之后,便撒开腿四处乱窜。白前被颠簸的滚落在车板上,撞的眼前发黑,心下却激动起来。
这穆小姐和司齐分明是不对头,如此乱势,对自己正是有益!
司齐脸色有些发白,后背贴在车壁上,双手撑着软榻,尽量保持平衡。白前的义肢被包裹起来,就放在司齐手边,此刻也在冲撞间掉了下来。
马车又急转个方向,白前被甩到另一边,额角刚好磕在包裹之上。顾不上许多,白前一把扯住包裹,紧紧抱在怀中,空出一只手艰难的爬行。司齐看白前得了手,探出身子去拦他。
车外穆悦观的声音再度响起,话尾轻挑,带了些得意:“哼!提前教你领教我穆悦观的马鞭!回去告诉明老头,十月大会就不必来丢人现眼了!今年的获胜者必定出自我们穆家!”
话音未落,马车一震,是穆悦观的马鞭再次落在车顶上。呼吸间,车厢突然爆裂开,在刺耳的“噼啪”声中碎成多片。白前只觉得身下一空,就随着木屑向下落。
李远说过,画师分三等,以画衣最为下等,勉强能维持温饱;画兵甲是最上乘,讲究以“气”御画,这类画师极少;剩下的一部分就是画器具,其间包含车、房等等,最繁杂,但是也与日常生活最为紧密。但这类画师需要泽木为媒介才能成画。偏偏泽木珍贵,一般人拿不到,所以成品也极少。
但是一旦车、房画成型,便是万分坚固,非一般兵器所能伤害。
毫无疑问,司齐的马车也是画师所做,但却在穆悦观的马鞭之下四分五裂。不光白前,连司齐本人都满面震惊,就地打滚之后撤到安全范围,紧盯着穆悦观的鞭子说不出话来。
白前忙着护胸前的包裹,再加之行动不便,只能顺着碎裂的车板向下滚。眼看着前边一块儿凸起的尖木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白前本能的闭上了眼。
身子却蓦然止住下落的趋势,只是眨眼的停顿,白前感到被人拎了起来。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揽着自己的腰急速后退。
碎开的木片还在向四周迸射。男子转身弓腰,白前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微动,随着而来的是碎木片打在他后背上的声音。
白前仰起头,只看到那个男子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毫无表情的侧脸。
第4章 争夺
墨色长袍并着黑色长靴,腰间一个墨玉带钩,边缘处混着一丝暗红杂纹。头发只用一根绳子束起,不配簪帽。男子揽着白前的腰急转而退,在两丈开外站定。
白前觉得有些茫然。司齐给他熏的香,药效还未过。刚刚在危急时拼了爆发力,这会儿就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迟缓,就这么任由这个陌生人抱着自己。
司齐脸色煞白,滚到一棵树下,撑着树干站起身。转目间就看到那个男子,这次是真的变了脸色,脱口而出:“景西!……”话音刚落,自觉失态,忙调整了语气,拱手道:“现在该尊称一声‘景大人’了。”
唤作“景西”的人没有答话,脚尖轻点,又向着一旁撤出一丈距离。随后穆悦观的鞭子便落了下来,抽打在司齐脚边。司齐堪堪避过呼啸的鞭子,脸上已经有了愠色,皱眉怒吼:“穆小姐居然如此蛮不讲理!”
穆悦观本就年少,又是暴烈的脾气,听这话自然怒火丛生,瞪圆了眼回骂:“你偷偷潜入,就该把你打出去!”手臂挥舞,猩红的鞭子便顺势追了过来。
景西揽着白前转了个方向,疾步奔至穆悦观身后,冷眉清目,完全的作壁上观的姿态。
穆悦观的鞭子再次落下,还是偏了几寸,“啪——”的抽在地上。只是这次还没等穆悦观提手收鞭,司齐脚下急速移动,竟是踩了上去。这一下天不怕地不怕的穆家小姐也慌了,急忙拉扯鞭子。还没等她施力,司齐已经向前迈了几步,步步都踏在鞭身上。随后司齐弯腰一捞,将鞭子握在手中,手臂一挥,就将鞭子夺了过来。
穆悦观气白了脸,从马上跃下,指着司齐:“你还我的鞭子!”
司齐把鞭子一圈圈的缠起来,拿在手中仔细打量,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恬淡自如:“我不过来藩溪求医问诊,反倒得了这么件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藩溪何时出了如此厉害的画师,能画出这种等级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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