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恢复安静,小花十万错家族的骑士不再言语。
☆、“无法原谅自己的行刑手”
他退休已经十年有一,从放下执斧证的那刻开始,无一年不痛恨自己干了二十七年的血差,在身高还不到父亲的腰时,他就在刑场上看了无数的人头落地和勒喉气绝,幼年时就与死亡如此靠近,他曾看过一整村感染肺病的人类迷信血的疗效,争相用硬块面包沾断颈溢出的温血吃食。
父亲是一斧起落不会再有第二斧的刽子手,从小他就在父亲身上学来人类与生灵骨节、肌肉的构造、分布和如何巧妙的交织在一起,他经验尚浅时以为肉躯是脆弱且不堪一击,但九岁那年,他目睹了另一个刽子手家族,还在学习的年轻人一斧下去偏了位,斜面削开背脊的一长片肉,罪犯发出他从未听过的惨烈嘶吼,有种怪异的感觉塞满他的心胸,不管那名罪犯做了什么滔天恶事,那一斧也赦免了全部的罪,第二斧更惨,年轻人活生生砍到脖颈上的硬骨,而非骨肉与骨肉之间的缝隙。砍到第四斧罪犯才人头落地,刑场上已无围观者,只剩两个刽子手家族。
九岁的他深深认知到,受刑是苦痛的、父亲是慈悲的。
漫游者州、浩瀚州、家乡州,父与子几乎走遍了右岸的大小城镇乡村,当他们来到新东方州时,父亲在陆禽的背上去世了,走的无声无息,他无法理解父亲离世时脸上的笑容为何?是相信自己的孩子已能独当一面,还是终于能离开世上,随着年纪越来越长,他逐渐相信是后者。
到新东方州第二年,州府不再称刽子手,而是改称行刑手,并且全用吊刑。
他不再使用斧刃斩断头颅,而是穿戴整齐正式,拉动杆子,让索绳一次吊死三到五个人类或生灵。
他从来都不喜爱吊刑,他认为那只是满足虚伪道德观感的举动。
断头刑,头滚见血容易感受肮脏与恐惧,吊刑就好多了干干净净,没有见血、只有正义彰显,但在他斧刃下的受刑者,从未挣扎、从未扭动、也不见他们感受到慢慢靠近死亡的折磨,吊刑者往往相反。
行刑手最多也只能将绳套精准地套上对的关节处,让绳扯紧受刑者的脖颈时,能瞬间拉断颈喉毙命。
还记得与父亲在一次露宿原野中,父亲难得跟他提起刽子手存在的必要,他们是正义最古老的存在,他们能负责正义的执行,是因为他们不认识受刑者,不认识、不清楚、没有恩怨爱恨,就只有为了法律的正义杀了他们。
父亲从头到尾都是看着营火在说话,他认为父亲不是在跟他讲心中的确信,而是再一次重新说服自己。
至少他从未相信过父亲说的那些话,因为除了干净利落地致死手艺,他一无是处。
行刑是因为需要填饱肚子、因为想睡在有屋顶的床上、因为正义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从未好好想过,恐惧跟愧疚永远挡在思考正义之前、因为偷了东西要被吊死的母亲,那条悬在颈上的绳子让她只能滑稽的拉长手想拥抱孩子、因为在临死前不断吼叫自己是无辜的年轻农民、因为到死前都持续盯着他看的月灵、因为在他拉下杆时笑出声说了个“终于”的屠戮狂、因为他曾砍断一名在多年后证实是被栽赃无辜弱智的头,而真凶当初也是围观者之一,他会如此确定,是之后真凶也同样死在他拉杆的绳下、因为过去的十一年他从未宽心过,他时常戴着黑皮手套,因为感到双手沾满血腥,指甲剪到见肉,味道仍然扑鼻。
☆、枯竭瀑布
风雪不再,寒冷却不断猛降,裹着厚衣大帽的羽剑和火宁走在老剑谷的一处险要,比起警厅更加高耸的所在,火宁包得紧实,仅露出视物的一双眼睛。
通往行刑手住处的石阶古道窄小蜿蜒,羽剑抬头一望才发现他们已要到达枯竭瀑布的顶端,那把古老巨剑几乎触手可及。
“你想你的晶术不能发挥,是不是跟那把古剑遗迹有关?”
狭窄的道路,一次只能通行一人,火宁在羽剑后头问道。
“我也这么猜想,这座谷地城镇或许发生过古代战役,但详细文献记载可能得在书谷白城才能找到。”
羽剑说完,俯瞰了底下的老剑谷城镇,太阳正来到近午街的上方,如棋盘般的古老石造城镇,美丽庄严,羽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骄傲自己是此处的守护者,他走得更快了。
“你说的那位行刑手,他是怎样的人?” 羽剑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火宁问道。
“我只能说他跟我是同一类的人。”
“怎么说?”
“很难讲,到时候看到他就明白了。”
他们继续往上走,昨日在警厅的总总又回到羽剑的脑海中。
从放走鼎刃和请托北方骑士的协助后,已过了二日,鼎刃未再回到警厅,羽剑也不愿到火与蜂蜜寻问意愿,而骑士从那天之后话语就越来越少,也未承诺任何羽剑当初的请托,不过二天以来他都会固定来到了望台守望,直到傍晚才背着大剑离开,羽剑没有多问骑士的身世,一名旧界的北方帝国骑士在新东方的边疆颓然必有自己的故事,羽剑心想他不也一样吗?
夕虹对羽剑的委托,倒是二话不说就接下临时受雇。
“与其去外头闯风雪回新东方,我不如留在这吃好睡好。” 夕虹爽快地一口答应。
羽剑明了夕虹是担心他目前的安危,从他们还是执法学徒时,她就时常以领队的姿态跟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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