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出了问题。照理说江小夏就算知道尹家也不至于对她态度反差如此巨大。她一直感激着江小夏,却不知道如何报答。
红菱以死护她出了尹家,却没能使她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尹淮迷茫而脆弱,她对行走在世间毫无经验,她以前的世界是笔墨纸和琴,她会侍弄花草却没法辨别人心。
江小夏算是在她最低落的时间出现,少女的笑容和举止从无阴霾。她像个小太阳,永远热烈,永远对生活充满向往,积极地应对生活中一切困难。在江小夏的影响下,尹淮渐渐走出低落。
她学着江小夏笑,跟着江小夏一起谋划着不远的未来,将辛劳抛诸脑后,用明亮的色调观察世界。
现在江小夏在疏远她?尹淮想要明白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心情随着意识到这个低沉。
某天下午,江小夏在湖边打水漂,石子啪啪啪飞过去,她仍然严肃脸蹲在那里。
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反省对尹淮的态度。
为什么对林环觉得这个温柔的女子可以搭伙过一段,对尹淮却充满了尴尬且既想抱大腿又不敢亲近呢?江小夏思考着,继续扔着石子,把湖面搅得一团糟。
……也许是因为,女主就是女主,而林环是林环?
江小夏想。
毕竟去认识一个人的时候是循序渐进的,先树立第一印象,在接下来的时光里继续加标签,逐渐形成整个人的认知。在心里无论喜欢不喜欢,形象贴不贴近实际情况,那都是自己的认知,自己心里活生生的人。
而在书里看到的人,大多都至止于平面,未曾交谈便了解了对方的性格,贴上标签,失去了进一步了解的机会,态度会有些微妙的差异?
……这个糟糕的表达手法,江小夏要被自己弄晕了。
不过她清楚。自己在书里看到的女主就是个温柔小白花,有点圣母,不太讨人厌。而林环——尹淮,在相处中江小夏觉得她知书达理并且有教养,有自己的主见,说话彬彬有礼,相处起来非常轻松愉快。
这是仿佛两个不一样的人,只是和她相处了几日,便能感觉到小黄书里没有体现的东西。如果尹淮不揭露身份,江小夏大概不会怀疑她……
江小夏蹲在湖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尹淮到底是尹淮,还是女主呢?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当然,抱大腿是必须的,说什么都要把剧情走下去。天赐良机,不能浪费,谁浪费谁是小狗,汪汪汪。
她站起来,摆出天女散花的姿势,把最后一把石子均匀地投入湖中,心事沉沉地走了。
江小夏点着烛火摸回去的时候打算和尹淮打个招呼再滚到隔壁去……她当然没和尹淮一起睡,主要是客房并没有两人装。她敲了敲门,里面尹淮问。
“小夏?”
“嗯!”江小夏提高声音应她。
没过一会门打开了。尹淮比她高一些,于是微低着头看她,明明只是夜晚,只是点着火烛,在暖黄的光线下尹淮看上去还是那么美,眉眼都像用墨描摹,神色沉静,眼睛温润,像小猫小狗……而且嘴唇的形状特别优美,嘴角勾起。
江小夏感觉心跳猛地加大加强,跟打鼓一样。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她又有点狼狈地躲开了尹淮的对视,结结巴巴跟她道晚安,感觉自己不能好了。尹淮似乎想要抬手,江小夏猛地跳到后边去,使用了幻影迷踪步,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尹淮:……
江小夏隐约感觉尹淮有点受伤,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磕磕巴巴。
“我我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就是,呃,那个……”
江小夏想把嘴封上,话都说不清,要你这张嘴何用。
尹淮没有立即接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把江小夏看得心里发毛,然后无奈地笑。
“小夏。”她说,“进来,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江小夏想要尿遁。这个心里的渴望好明显,冲破了她内心的羞耻防线。
“我。”江小夏说,“我想尿尿。”
……
………
………………
江小夏今晚第二次想要封住自己的嘴。
尿遁就尿遁吧,为何要说尿尿???上厕所不好吗?好粗俗啊,自己的形象肯定又矮小了几分。
想哭。心塞塞。
尹淮不为所动,说:“你去吧。然后回来找我,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讲。”
江小夏马上摇头:“不急不急,听完你说话我再去吧。”
她分外乖巧地跟了进去,把烛火吹灭放在桌上,坐在尹淮的床上,仰头等她讲,只求印象不要变糟糕。
尹淮迟疑一下,跟着坐在床边,侧身看着江小夏。
“我觉得你最近在躲着我,”尹淮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背景。”
她观察着江小夏的神情。江小夏一脸严肃,仿佛在认真倾听,于是她继续讲下去。
“若是尹家或是行恭剑派给你带来了不安,我可以在这里发自内心地说,”尹淮缓缓道,“现在我与他们并不相干,我只是一介游民,同你一样。”
“如果你愿意向我讲述你的过去,我会认真倾听。”尹淮表情认真,“我珍惜我们这段情谊,不希望因为他们而破坏你我的关系。”
“我也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恢复原样。请不要再躲着我,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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