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老大,我们是在哪啊?”
“……地中海附近的一座岛屿。”
克劳德撩开草棚用来做门的草帘走进来:“已经联系上祁冬,直升机很快就会来。”
叶翔点点头,没说话。
说是很快,等了一天也不见直升机的影子。一天不吃饭可以忍受,但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又滴水未进,众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脱水。而且岛屿接近热带,现在又是夏天,身体会控制不住的出汗,情况更糟了。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嘴唇上起了干皮。有人到林子里找水,但被原住民阻止了。似乎在他们看来,除了我们这些外来者,岛上的一切都是属于他们的。
克劳德找首领——现在确定那老人的确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交涉,老人掀起有些下垂的眼皮,伸出一个手掌之后又伸出了两根手指。七根手指,七箱金子。一箱金子就可以大大改善整个部落的生活,首领却要七箱,未免太过贪婪而不知足。
“老大,这……”如果不是此时我们处于下风,克劳德就要忍不住动手了。他看向叶翔请示,佩服老大连这也忍了下来。叶翔一向是善于潜伏的,喜欢设置陷阱看无知的猎物自己踏进去。
“答应他。但除了淡水,还要食物。”
我躺在床上,听他们说话,满嘴的铁锈腥气。刚重生时受的那次枪伤,现在才表现出它的后遗症来。我想起医生说过:胸腺受伤,免疫系统受损。平时没病没灾不觉着,现在伤口感染发炎,才感受到免疫系统的重要。肩膀上的枪伤原本抹了草药,我睡一觉之后几乎都觉得好了。但不过半天,已经下降的体温再次回升,伤口红肿不断流出带血的黄白液体。身体免疫不够强,又没有抗生素,如果再不处理,估计都要腐烂生蛆了。
气温很高,我却不住地出冷汗。嘴唇干裂流血,我还要张嘴呼吸。扁桃体红肿,呼出的气体也是热的,仿佛充满了病毒。我觉得自己快死了,高热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有一只大手托起我的头,清凉的液体流进干裂的嘴唇,顺着红烫肿胀的食道一路下滑,到达好像有火在焚烧的身体内部。
水……我动了动,咽的急了些,被呛住。靠在我唇边的杯沿离开了,我有些心急,还没喝够,但身体完全罢工,一动不能动。这时我感到托住我后脑的手抬高了些,有东西压在我唇上,清凉的液体再次流进我嘴里,只是缓了很多。
最难忍的干渴得到解决,我被放平,有一个柔软又稍硬的东西垫在我头下,暖暖的让人放松,大脑不清醒的我很快再次陷入昏睡。身体的病痛让我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我听到尖叫和枪击的声音,有人在对话,有大风的声音……但一切好像都隔了一层玻璃,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我好像被抱了起来,行动中牵扯到伤口让我不自觉疼的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很快被改变了姿势。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直环绕着我,我像回到母亲怀中,身体浸泡在羊水里。如果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还是一个受精|卵算起,那十个月,大概是人的一生最轻松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进食也能靠母体提供的养料维持生命。那的确是最轻松的时间段了。
我的灵魂好像和身体脱离,有触觉,却感觉不到疼痛。我被放进十分松软的被褥里,有冰凉的机械在我身上滑动,最后是冰冷的针尖刺进手臂,有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身体。
这回是真的沉睡。不知过去多久,我再醒来时,身体因为睡了太久而乏力。肩膀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包扎的很好。房间里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管,床边的高架上透明的玻璃瓶里药液还剩小半瓶。膀胱涨的厉害,昏睡的时候不知道输了多少液,居然还装了导尿管……我嘴角抽抽。重生之后,我稍能动就让医生把这东西拆了。
枪伤在右肩,我伸着左臂摸索:床头应该有呼叫的按铃……找到了。拇指按下去,我等医生来。木门被推开,我有些吃惊:“老大……你怎么来了?”
“你没有按铃?”叶翔皱眉。
“按了……”
“什么事?”
“叫医生来吧……”
“有什么事非得医生做?”
“……”
“说。”
“我想拆导尿管……”
叶翔的眉皱得更深:“你能下床了?”
我咬牙:“差不多——可以了。我不习惯这个东西。哎,老大?”
“别动。”叶翔掀开被子一角,弯下|身动手做些什么:“好了。还有什么事?”
“……我想上厕所。”明明是第一次做,叶翔的动作却十分熟练利落。“还是叫医生来吧……”
“难道我连扶人上厕所都不会吗?”
“……”
厕所里。
“怎么还不出来?”我实在习惯不了叶翔板着那张漂亮的脸说出这种话来,很崩坏……
“你不会还要人吹口哨吧?”叶翔说这话的语气仿佛是说“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被你看着,我、我出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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