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威振遥明显开始享受的姿态自然让时晓咏不爽,但毕竟算是同事。他再不爽,还是忍了,气势汹汹地又冲回他那个满是冰冷机械的医疗室,想必是捣鼓他那些奇思妙想的实验去了。
我没有搀和的意思,也搀和不进去。虽然一样跟着叶翔,但我这个“效忠”到床上的角色,地位无疑十分尴尬。叶翔若是把我看得很重,我还能自诩妲己之流。不能流芳千古,好歹也遗臭万年不是!也许在外人看来,叶翔已经对我不错。可他们不知道,我仿佛行走在钢丝上,下面是万丈深渊。我步步艰难,摇摇晃晃,不知道自己能走多久,只知道一旦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晚上时晓咏为我换药的时候,伤口基本已经愈合,只要不做过激的运动就不会裂开。接下来的时间,药物起的作用就不大了,只能等身体自己慢慢恢复。服用的药品里含有少量的安定成分,可以帮助睡眠,所以我几乎是一粘枕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死沉,仿佛要把以后的分一次休息个够。意识沉睡中,我又仿佛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周围全是粘稠的黑暗。我仿佛置身水中,身体的骨骼因为巨大水压而□,血肉只能感到冰冷。没有任何画面,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道昏暗的光束,劈开黑暗。浓稠的黑暗有如实质,被分开后就像两座望不见顶的峭壁,光束则是这两座峭壁间的空隙,我就置身于这空隙中。
背后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前面是难以猜测的未知,做出选择并不难。我抬脚迈步,这才发现身体沉重无比,每一步都异常艰涩。只走了几步,我就汗如雨下。但我知道,这是假的,我没有流汗,因为这一切只是梦。我只是梦魇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我清晰地知道这点,却醒不过来。前方有什么在呼唤着我,越来越急切。不过是一场梦,没什么好怕的。我咬牙,再次迈步前进。
这次的梦境异常真实,也异常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光束随着我不懈的努力,终于可以望见尽头。我再次鼓气,抬起沉重如石桩的脚,慢慢地,明确地沿着光束前进。终于触摸到光束的尽头,我疲倦地露出一个微笑,眼前突然绽出一片耀眼白光,双眼被刺激地闭紧……
再睁眼,我明显感到眼珠干涩无比,头疼欲裂。身体好像被灌进水银,沉重乏力,冷汗不断。我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却不记得具体内容,大脑一点记忆也没有。身体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怎么会这么难受……这不是枪伤能造成的……
双眼艰难睁开,我一抬眼,就对上一双青绿的眼睛。叶翔没有表情,青绿的瞳孔有些涣散,明显是在回忆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回忆什么,但显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因为那双眼睛里是一片死寂,像弱水,没有什么东西能浮现在它上面,没有任何生机。
“唔……”我试着说话,但喉咙干涩无比,仿佛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有摄入任何水分。反倒是叶翔被我这细微的声音惊醒,僵硬的双眼眨动一下再睁开,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虽然还是一片冰凉,但总比砸下去也听不到一个响的死水好。他冷冷看我一眼,看着我努力想要坐起来,看着我努力像发出声音……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冷冷的看着。
“唔!”我闷哼一声,冷汗如雨滴滚下。刚刚尝试坐起来没想到身体僵硬,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滑倒牵动了右肩的枪伤。那里正在愈合,新长出的血肉最是敏感柔嫩,这下拉伤,真的是痛的钻心。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肩膀上,才回暖一些。犹如铁钳的手抵住我后背,支撑我坐起,另一只手则端起床头柜上的茶杯,贴到我唇边。
喉咙干涩的厉害,我没有犹豫就张嘴喝了。这才发现水早已凉透,滑过喉咙那股痒意也就更加难以忍受。猛然推开嘴边的茶杯,也顾不得肩膀的疼痛,我俯身床边,双手捂嘴也止不住撕心裂肺的的咳嗽。咳了一两声,喉咙的痒意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受。我感觉那个地方仿佛被硬塞了一把沙子,胸口也被堵住挤压一样,闷得厉害。咳嗽越演越烈,简直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不过,估计情况比咳出心肝肺也好不了多少……有滚烫腥咸的液体顺着喉咙咳出来,流了满满一手心,更多的部分,就顺着指缝流淌,抑或不堪重负凝聚成滴滴落床单,洁白的床单上霎时绽开了一朵朵红花。液体咳出来,咳嗽反而暂时止住了。我放下一直紧紧捂着嘴巴的手,摊在眼前,上面满掌心的猩红液体,齿颊间铁锈般的腥气更是提醒着我真实。即使不看,我也知道此时自己脸白如纸。
只是睡了一觉,虽然这觉沉了些,长了些。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茫然抬头,对上叶翔微微睁大的眼睛,他的脸色也奇差无比:“我这是……怎么了?”
叶翔手里还端着刚刚给我喂水的那个杯子。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水也清澈透明,但现在都溅上猩红的液体。玻璃杯被染脏,血珠化成丝缕融进清水,整体变成了粉色。相较之下,握着玻璃杯的大手却用力到骨节指腹都变成青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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