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高力士的咄咄反问,李倓只是轻轻摇首,故意面露担忧之色对高力士道:“高公公莫恼,本王只是听闻不久前安将军奏禀陛下神策军乃武氏逆党,请陛下重新整编神策,故才有此一问。”
高力士冷哼一声,眼里寒光乍现,隐在袖中的双手紧捏成拳。李倓所说之事确有发生,安禄山眼见难以控制神策便打算釜底抽薪请求玄宗下旨整编神策,意在趁机将无帅之军统编麾下,又想借此引杨国忠进言。杨国忠这只老狐狸早看透安禄山想借此时机激将自己上书玄宗莫要重整神策,安禄山又好以此给杨国忠编织一条维护武氏的罪名,如若杨国忠真被安禄山激恼上书玄宗,那杨国忠定被玄宗遗弃。杨国忠何等精明,对于安禄山请求玄宗整饬神策军一事全然置身事外。然而手握神策兵权的高力士却被安禄山这釜底抽薪之计惹恼了。最后虽是太子出面打消了玄宗念头,高力士隐隐觉得神策军在玄宗心中,仍是一根刺。如今听李倓提及此事,高力士当即联想到李倓与太子李亨之间的关系,旋即明白为何太子会出面请求玄宗打消了整编神策军的念头。
高力士松了松戒备的神色,拱手对李倓施礼:“王爷大恩,卑职没齿难忘。”
李倓上前一步,扶起高力士,笑着道:“高公公无需言谢,本王如此做,亦是有求于高公公。”
跟在天子身边的人眼力与心思皆胜于常人,何况是玄宗身边的大红人,又能以宦官兼任神策统领之职的高力士。一旦明了为何太子李亨求情,高力士也猜到李倓心中所想。
“王爷所求卑职明了,只是相国大人也曾对神策军多有关照,卑职还得向相国大人过问。”
高力士一口一个“相国大人”而不提及玄宗,李倓自是明白高力士心里在盘算何事。安禄山上书玄宗要求整编神策军时,一直觊觎神策军权的杨国忠却事不关己未曾表态,高力士虽与杨国忠有些许交情,但利益之下,杨国忠的绝情也让高力士明白杨国忠并非是能彻底相交之人。如若李倓能够压制杨国忠,高力士自然就少了一个顾虑。
神策控制权李倓势在必得,要完全掌控神策军须得得到高力士的信任。李倓肃了肃神,立在高力士面前,犹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弓,只需一支箭,便能刺入阻挡者的心脏。
“高公公放心,本王定不会让高公公有任何顾虑。唯愿高公公到时守诺,杨国忠死时,神策能为我所用。”李倓向高力士略点了下头,而后转身离开,往太液池去。
高力士一直紧握在袖中的拳头这时才松了开,手心中早已是汗。李倓离去时最后那句激得高力士心头微颤,神策为李倓所用,李倓不露痕迹地威胁着高力士,意在提醒高力士,如若神策不能为李倓所用,李倓会毫不吝惜地将神策毁于一旦。
“这个建宁王,已经开始显露出他的心机,当真危险。”等手心中汗水被风吹干,高力士亦往太液池去。
这一年的正月一切安然,十五上灯后,李倓又消失在皇都之中。
暮春后,不论是太子李亨、相国杨国忠、还是高力士,身处皇都长安中的每一个人心头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
这种压抑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十一月,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十,这一日异常寒冷。李亨抱着暖手炉取暖,在书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安禄山于前一日在范阳以“奉召讨罚杨国忠”为借口起兵,一直压在所有人心头的疑云终是散了,然而狼烟烽火已燃,这一场战火终究避免不了。
“殿下,建宁王求见。”宫人察言观色,心知今日太子心情阴郁,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李亨急忙停下步子,提了口气,也不向宫人下旨,竟自个儿踏出了书房。
李倓此时已立在门外,见李亨自己走出,李倓先是一怔,随后拱手下拜要向李亨行礼。李亨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些繁缛礼数,挥手免了李倓的跪拜,忙问道:“范阳那里如何了?安禄山当真起兵?”
李倓眼神黯然,点了下头道:“安禄山早有预谋,在范阳练兵多年,起兵才一日便连攻数里,怕不多时就能抵达东都,如若潼关失守,长安岌岌可危,当早早向陛下禀告,及时应对。”
“可是父皇……”李亨叹了口气,如今玄宗不在大明宫内,一时半会怕是不及得知安禄山起兵的消息,就算玄宗立即知晓,他的身边还有个专权跋扈的杨国忠,若要玄宗部署防御,有那位相国在,所有的部署都是徒劳。
李倓知晓李亨顾虑为何,当今之际陛下不在大明宫,唯有太子可以监国下令。李亨按李倓之意,连下数道旨令,调派各地兵马支援,同时将安禄山起兵之事派人传报玄宗,并请玄宗派高力士调出神策军以护长安。
太子令出,李倓并未在太子宫中多做停留。向李亨拱手拜别,李倓驾马疾驰,抵达建宁王府邸立即抽调数百建宁铁卫,随即启程,披星戴月直往洛阳天策府去。
李倓抵达天策府时,天刚破晓。锦袍之上沾染了晨露,李倓目光灼灼,望着天策府庄肃大门,驾马扬鞭,径直往天策府内而去。
李承恩与朱剑秋似乎也是一宿未睡,两人眼中血丝充盈,抬头见到走入秦王殿中的李倓,李承恩与朱剑秋皆是微微颔首,而后继续对着一张图纸谈论什么。
等李倓走近,那张图纸一入眼帘,李倓不由得佩服李承恩与朱剑秋。那是之前李倓赠予李承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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