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摆手。“我自有打算,你们不必担心。”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能不来就别来,以免暴露身份。”
虽然赤霄的功力看起来确实已经全数恢复,但百里歌仍旧有点忧虑,针对赤霄带的人——晏维清已经摘了竹笠,一条黑布带完全不影响百里歌的辨认能力。“可圣主,那个……晏大侠他……”
被点名的晏维清面无表情,就算听出对方的怀疑也一样。
“他?”赤霄瞥过去一眼,立时就找到了理由:“我还欠他一个救命之恩。”
……所以带人回白山报恩?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百里歌早前就反对过宫鸳鸯和张入机把赤霄交给晏维清带走的决定,此时依旧不怎么信任晏维清。但必须得说,这种不信任或者敌意确实因为赤霄恢复而有所消减。再加上赤霄明显不在意,他也就勉强压下那些已经到喉咙口的质疑:“那属下先告退了。”
“弄点动静才好。”赤霄追了一句。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是江湖人士,戏当然得演全套。
百里歌心领神会。他顺手把门边的盆架一推,然后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您说要打开看看,又不是小的……我早就说了我不要,你就不能长点耳朵听吗!……大爷您息怒,是小的鲁莽……知道了还不快滚!……诶诶,是!”
这一段对口相声简直惟妙惟肖,一个人把捧哏和逗哏都干完了。全程围观的晏维清默默无语,因为他就是那个被强行相声的人。而且他还不得不承认,百里歌模仿的声线竟然真的挺像他刻意低哑的时候,相似度足有十之七八,不熟的人完全听不出问题。
原来百里歌不仅易容一流,口技也一流?
赤霄目送百里歌点头哈腰地提着那个铜鼎出去,回头便看到晏维清带着点沉思的脸。“怎么,有想法?”
“怪不得我没第一眼认出他。”晏维清平铺直叙地道。一个人的样貌声音都能变,那辨认难度太高了!
赤霄噗嗤一乐。“确实。若老八想藏起来,没人找得到他。还有呢?”
“怪不得秦阆苑和凌卢大半年都没找到你,九春的开价还那么高。”晏维清继续陈述。百里歌负责消息传递,在其中动点手脚太容易了!至于开价问题,瞬时也合理了——有危寒川在后头顶着,怎么可能捧不出一个头牌!用银子狠命砸就是了!
“我现在有点担心了。”赤霄这么说,但微笑表情和话语内容显然是两码事。“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已经把我教摸透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晏维清确实已经弄懂了白山教八个堂口的顺序和主职,但他并不认为那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赤霄明着有华春水、张入机、宫鸳鸯的绝对支持,暗着还有百里歌、危寒川、吴月的忠心。
六对二,这胜算比他之前设想的大多了!
不过这也说明,赤霄一开始就有所防范,但却没打算对秦阆苑和凌卢下狠手;不然,掌握绝对优势,又怎么会落到之前濒死的境地?
“对别人倒是心软。”晏维清冷不丁说了一句。
猛然一听,赤霄还有点怀疑,觉得自己可能对其中的抱怨意味判断有误。但在对上晏维清的双眼时,他就发现,那并不是错的。“就算只有两个堂口反了,打起来也是很伤元气的。”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吗……晏维清在理智上可以接受这种解释,但在感情上不能。“你用自己的命当白山教稳定的赌注。”他犀利地指出了整件事的本质。
“谁让我是教主呢?”赤霄已经闻出了剑神的怒气,但依旧试图蒙混过关。
晏维清的脸色果然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愈发黑沉。但在赤霄猜测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另起了一个话头:“刚才对紫兰秀,你为什么会写那四个字?”
“那不是歪打正着吗?”赤霄觉得他现在得特别注意说话语气。有些事他认为必须得做,但有可能超出晏维清的接受底线;就像现在。“你之前编的那些话,她显然听进去了;我后面想说服她,当然要依样画葫芦,顺着你的话尾编下去。”
……假装一对飘零江湖却情深意笃、甚至到你死我也不活程度的夫妻,好博取紫兰秀的同情分?
这种方式不怎么入流,然而赤霄一向不是个拘泥于规则的人。晏维清也不是真的在意,不然他也不会开那个头。但是,如果一个人敏锐到能精准地把握陌生人的心情,那他真的会迟钝到发现不了别人对他的心意、又或者自己对别人的心意?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晏维清突然问。
“……什么?”赤霄一时间没跟上晏维清的思路。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晏维清又重复了一遍,“楼兰?还是比楼兰还早?”
话题跳跃太快,赤霄有点惊讶。等回过神,他就觉得谈话方向朝更糟发展而去:“你不是说不问了吗?”
晏维清垂下眼,沉默了好一阵。在房间气氛变成真正的凝滞之前,他总算开了口。“可我没法不在意,尤其在想到——”他抬头,重新注视着赤霄,“你为了我走火入魔,而我直到最近才发现!”
赤霄怔了怔。不是为晏维清猜对,而为晏维清说出口。“这……”
“先让我说完。”晏维清飞快地打断他,“让我再想想——这么多年,若我一直没发现,你就打算永远不说?相比于坦白,你更愿意让我杀了你,对不对?我想你大概怕影响我,但里面真的没有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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