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黎见他转醒,柔声道:“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蒋仲谷慢慢缓过几口气,自己支撑着坐起来。
抛去那一丝异样之外,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口中干渴,四肢身体都软绵绵的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你这是昏迷了太久的缘故。”沧黎见他脸色还是苍白,想到老君的话,便挥了挥手,让两个童子先出去,自己则摊开手掌,与蒋仲谷掌心相贴,徐徐的输送着仙力。
这一股仙力就柔和受用得多了。
蒋仲谷觉得那力量自掌心而起,慢慢的遍布全身,仿佛那一双手正轻柔的理顺着他每一分、每一寸的气脉、肌肤,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忍不住随着那仙力运行的速度调整了呼吸,连嘴角边也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一炷香时间过去,沧黎缓缓收住仙力。
蒋仲谷吃了老君的仙丹,又得了真君的仙力,顿时见到了起色,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展松快的,随即就要起身行礼相谢,被沧黎伸手按住道:“你这些繁复的客套就都免了吧!我也不喜欢,若是你还想当我是朋友,就像原先一样待我。”
蒋仲谷有些吃惊,但见沧黎神情并不似玩笑和客气,又想自己先前与他相处时的种种舒心,再想到两人现在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生死之交,便有些羞赧的笑道:“那……那就先谢过沧黎兄几次三番的帮忙了!”
沧黎温柔一笑,道:“那我不是得先谢你那时舍命相救?” 不说还好,一提起自己那时不自量力的莽撞行动,蒋仲谷就觉得脸上火烧一样的发烫,挠了挠头,呵呵一笑:“你又笑话我……”
沧黎被他这神情弄得心中莫名一动,情不自禁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柔声道:“不是笑话,是真心谢谢你对我的情谊。”
虽然这情谊其实有点愚蠢,但看着眼前的蒋仲谷,沧黎突然觉得,那“愚蠢”的举动现在想起来暖心暖肺,当真值得好好珍惜。
这大概就是别人嘴里说的,凡间的温情吧!
这日天晴,蒋仲谷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两人又一同去了佰陌家中。
佰陌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他的母亲却没有罪过。
蒋仲谷这些日子一想到佰陌的母亲就心绪不安,总想着要回去看一看才能安心似的。 沧黎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并没阻拦。
蒋仲谷因有了佰陌的内丹,如今也并不怕水,带着沧黎的避水玉佩便与他一同到了水底。
绣瑜就坐在院中,容姨忙着将刚捕到的鱼虾收在竹篮里。
蒋仲谷远远看着瞎了眼的绣瑜,心口上莫名的发痛,停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步。
他要如何跟那个与孩儿相依为命的少妇说呢?直接告诉她她等着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告诉她他的儿子已经魂飞魄散了?
也许他可以编一个谎言,让她暂时相信,佰陌只是离开一阵子。然而再完美的谎言也只能骗得了她一时,骗不了一世。
“仲谷?”沧黎回头,正看见蒋仲谷眼中含泪。
“……”蒋仲谷牵强的笑了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才好……”
他原本便怜悯绣瑜的遭遇,心中已经难受,如今因为佰陌的内丹更是痛得真实。
沧黎也知道其中缘故,并不催促,默默的握住他的手,只安静的陪着他远远站着。
容姨整理好东西,出来时便看见了沧黎与蒋仲谷,却也只安静观望,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蒋仲谷才积攒了足够的勇气往前迈了一步。
明明难受得手都在抖…… 沧黎终究是不想蒋仲谷为难,暗自叹了一口气,安静的将他微微发抖的手攥在掌心中,抽下发上一枚碧玉发簪,向着面前一扔,那玉簪立刻幻成一个人形,竟是与佰陌十足十的相像。
“娘亲……” 绣瑜听见声音欢喜的站起来,循着声音伸手迎接,身后容姨无声的朝着沧黎的方向福了一福。
蒋仲谷鲁家村收服河妖这件事很快就在屏江县传得人尽皆知,连路边玩耍的小娃娃都拿着根木棍当做桃木剑,来学蒋仲谷除妖的情景。
年轻的小道士更成了说书人口中法术高深、得到火德真君真传的道长,各种版本的除妖故事说得唾沫横飞,蒋仲谷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一般。
“先……先生说的这事太言过其词了,那个童鬼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高深的道行,更是没有坑害人命……”
蒋仲谷本来和沧黎路过茶馆只打算喝口茶歇一歇脚,却没想到里面说书人说得紧张精彩的竟然是他的故事。
只是这人口中的故事可跟实际相差得太遥远了。
他虽然有法力,但绝没有到了能上天入地的程度。
更何况,那童鬼到现在都还隔三差五的跟他讨糖吃,哪有那说书人说的那般凶恶? 便忍不住便想要去纠正。
然而他刚一开口,身边听书的人就立即往他这里投来了“哪儿冒出来的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诋毁仲谷大师?”的眼神。
沧黎呵呵一乐,拦住了蒋仲谷,站起身拱手对那说书人道:“我这位朋友不知道蒋道长的大名,得罪得罪……” 说完便拉着蒋仲谷出了茶馆。
蒋仲谷被说书人这一段一分真九分假的故事说得脸上通红,一路都不敢抬头去看沧黎。 沧黎看着红彤彤的蒋仲谷心情甚好。
凡人果然是有点意思。
上界哪里有这样的好热闹能看的,不是老得一把胡子的老头聚成对的下棋,就是对着丹炉整日冥想,闲极无聊的时候,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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