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明白樊旸的意思。楚淮卿之前从来都是管樊旸叫旸哥的,多年来从未改过口,偏生那肉麻的称呼楚青只要想想便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而且他与这樊旸一点不熟,没有直呼大名,已经给足这家伙面子了。
“樊将军,淮卿他说得不错。”齐铭随声附和道:“我执了皇令来洛阳,便要全权操办此案,今日既然将公审改为密审便是有几个问题想私下问问淮卿,还是劳烦樊将军你暂且回避。”
淮卿淮卿,叫得还真亲热!
樊旸盯着楚青的脸看了看,又看了眼齐铭,心下情绪翻滚,初初他不甚明了为何会突然冒出来个御史插手此案,如今见着楚淮卿与齐铭眉来眼去的摸样,纵是傻子也能看出个所以,好你个楚淮卿,竟然如此会勾花搭草!
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末了,又在门口顿住,转头对楚青厉声道:“我真是不察,你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呸!”楚青心中暗骂一句,“你不察的事情还多着呢。”
待樊旸愤然离开,偌大的知府厅堂便只剩下齐铭与楚青,齐铭下了桌案,走到门边警觉朝外看了看,确定隔墙无耳,才仔细掩上门,回过头来满脸急切道:“淮卿,你就要有大麻烦了!”
要说齐铭这个人,算是楚淮卿的老熟人。
少年时期的楚淮卿在家乡的小山村有几个很铁的玩伴,几人在同一个先生家里念书,下学后总会约好同去抓鱼掏鸟蛋什么的,这帮人中,属楚淮卿年纪最小,而齐铭虚长他两岁。
村子惨遭山匪屠戮的时候,十七岁的齐铭刚巧在几日前与另几个读书的少年搭伴上京赶考,万幸避过了那场劫难,之后全村的人死了个干净,楚淮卿跟在樊旸身边,他们便彻底断了联系。樊旸功成名就后,楚淮卿虽然有时兴起过要寻找儿时玩伴的念头,但其一军务繁忙,其二他满心满眼都是樊旸,近乎没闲工夫来顾及其他,久而久之便也淡忘了。
可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从京中派下来的御史,竟然恰恰会是当年上京赶考的齐铭。
这么多年没见过面,楚淮卿记忆力的齐铭还是十七岁时的少年摸样,好在他变化也不大,只白净了些,成熟了些,不然楚青绝对会认不出来。
楚青打了个哈欠,“你直接说重点我更爱听。”
齐铭一愣,怔怔道:“我以为你见着我之后至少会激动些,我听闻你没被那些山贼杀死的时候激动得不行。”
楚青莞尔,抓抓乱得似稻草的头发,半晌才蹦出一句:“呃……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齐铭哑然失笑,摇摇头挥挥手,“罢了罢了,到底还是有更要紧的事,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从桌案上取了卷羊皮卷宗下来,递到楚青面前。
制成此卷宗的羊皮想当精细,是高档货,楚青由上至下轻扫一眼,不禁感叹:乖乖,早知道楚淮卿是个大霉头,这一辈子霉运圆环套圆环,哪知道前面那些居然都还只是铺垫货,真正刺激的东西现在才将将开了个头!
霉运要来了钢板都挡不住
羊皮卷综上记载的事情不多,承起上列的是太师顾涟的名讳,转尾上落款为“吐蕃东攒法王”,是封密信,信中所述寥寥数言,意思甚为明了,便是吐蕃皇室想要用些金银珠宝,换得被镇东军俘虏的吐蕃将军努尔赤。
数月前,努尔赤率吐蕃大军与樊旸所率镇东军于临近西域的克拉莫戈壁滩排阵列战。两军对垒,本可痛快厮杀一场,但楚淮卿在大帐里看了半日地形图后,忽然让樊旸先按兵不动,只出五万将士于兵营前列阵防卫,剩余三十五万大军就地扎营操练,军令不出,便一日不得出战。
吐蕃军加起来林林总总不过十万之众,樊旸四十万大军本可轻松摆平,可楚淮卿却解释道克拉莫戈壁常年风沙,气候奇特,镇东军的将士们大多难以习惯在如此环境下行军作战,相比常年混迹于此的西域骑兵,贸然开打还是个胜负难料的局面,他便把目光盯在了消耗战上。西域吐蕃物资匮乏,大军易组辎重难供,尤其是饮水,他们没有专门的采水设备,只每人佩戴个大皮囊,比起镇东军在营地后方深挖地下水比起来,根本就耗不了几日。
待到几日后,吐蕃军军心涣散,届时再出手十拿九稳。
事实证明楚淮卿判断的一点不错,初初吐蕃军还在大将努尔赤的带领下冲到镇东军营前叫嚣谩骂一番,因守着军令,军营里的将士们纵然心中窝火也无一人擅自迎战,待到了第四天,了望台上的士兵传下讯息来,吐蕃军营里果然开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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