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太太既然要见我,我走一趟便是了。”宝珠穿着白底绣紫色玉簪花的襦裙依帘而立,头上的赤金展翅凤钗映着中午的光线,折射出一阵耀眼的光辉,映着身后枣红色团花帘子,有一种淡淡的尊贵,一时令人不敢直视。
“姑娘……”春华呆了呆,不赞同地看着宝珠。
“太太要见的是我,你去了也无用。”
春华也很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说道:“那我陪姑娘去。”
往日都是秋实陪宝珠出门,春华看家,但今日宝珠把秋实打发出去打听消息了。
宝珠点点头。
春华忙撑起伞,扶着宝珠,一起出了门。
牡丹院里静悄悄的,跟往日热闹的情景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就连门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蹑手蹑脚,怕惊醒了沉睡中的猛兽一般。
宝珠心里一突,示意春华在外边等着,她自己进去即可。
春华点点头,看着仿佛是龙潭虎穴的院子,小声地宝珠说:“姑娘,您小心点,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就大声地呼喊,我就在门外等着。”
“好,我等着我们的春华姐姐来解救我。”宝珠笑了笑,在春华紧张担心的眼光里走进了偏厅。
陈氏挺直了脊背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逆着光线瞧不清楚表情。
“给太太请安,不知太太这次……”宝珠话未说完。
“跪下!”
宝珠心里一突,知道出事了,顺从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打磨得光亮照人的青板石上,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她却顾不上这些,心绪飞快地转动着,看陈氏这架势,应该不是为了吴家婚事作罢的缘故,可除了吴家的事情,她这几日也没有其他地方惹到陈氏才对呀?宝珠脸色忽然一变,她想起了刚刚那个婆子提到庆阳候府来了人的事,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好几日,庆阳候府这时候突然来人,怎么看都颇为几分不祥。
不等宝珠把事情理顺,陈氏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自问这十几年来并没有亏待你,你就这样回报我的?”陈氏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语气也越来越严厉,“不禀告父母,擅自参加宴会,要不是太夫人派人来问我,我还被蒙在鼓里,一心当你是个规规矩矩的姑娘。”
陈氏想到庆阳候太夫人身边婆子一脸不屑鄙夷的嘴脸,怒火越加高昂,指着宝珠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有没有半点羞耻之心?一个姑娘就学那娼、妇的做派,一心想攀高枝,韩家的门楣家风都被你败坏了,亏林家还自诩为书香门第,林氏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宝珠猛得抬起头,双眼直视着陈氏,一句一顿地说道:“林家可也比不上陈家,林家可没有个不顾使君有妇,跟表哥勾搭成奸的姑娘。”
“你……”陈氏被说中了心中最难堪的往事,气得一阵发颤,“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宝珠知道今日事情难了了,又听到陈氏一再侮辱林氏,早豁出去了,冷笑道:“你敢做我为何不敢说?你口口声声说我不要脸,我学那娼、妇的做派,我可不是跟你学的?当日你勾引父亲时……”
“闭嘴。”陈氏大喝了声,被宝珠一再挑衅,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抓起手边的茶碗就往宝珠头上砸。
宝珠心里一凛,头就要往旁边一侧,但马上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躲反而迎着茶碗的方向偏了过去。
“嘭……”茶碗砸到宝珠后掉到了地上,顿时碎成了好几片。
宝珠的额头被砸出了个窟窿,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滴到地上,瞬间染红了她脚边的白裙。
“茶水居然是温的,若是滚烫的多好啊,一个毁了容的姑娘,杨家应该不会要了吧?”这是宝珠晕过去前,脑海里浮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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