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接梁小萍电话。电话里,小萍说有要事相商,让均臣不要外出。均臣在店里边看书边等小萍,大约一个时辰,小萍急急忙忙进来,说来晚了是因为先去了朱利仁处,他说:“利仁近欲赴南汇办小学,其父友在那里为县长,说是叫我做‘训育主任’,似不像开玩笑,所以喜冲冲去问,才知上了当,原来是下学期再说。”小萍又说朱病已愈,但无力,须修养几天。利仁还提起方文耀,说方欲入党部做事。小萍愤恨地说:“方颇贪小利,好自大,善吹牛,非我之友,滚他的娘!”
讲完朱利仁那里的事,小萍突然严肃起来,郑重地说道:“均臣,你已被准许入组织,等一会儿有人来接洽。”说完小萍就急急忙忙出门,消失在黑幕中,留下均臣呆在那里。他一直以极大的好奇接触这个神秘的组织,也因此对有可能失业无所畏惧,但他真的加入了,确像是被人一足跌了进来,有种临渊的感觉,他揣揣不安地等着那个接洽人的到来。
果真,不到一个钟,一人敲门佯说要拿稿件,说着递给均臣一张纸片,原来是梁小萍的推荐,均臣遂跟出外。来人说他姓陈名云阳,均臣的报告和简历已看过,有若干话在今日下午五时半谈,说后匆匆而去。此人颇年青,仅廿三四上下。
送走来人,均臣与全生二人开始点存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疲倦之至,锦华面上生疮,乘机偷闲,真是人气人,裕元虽在但也是无用。忙了一大阵,张炳初来,发饭金每月法币六千,早点卅元,工资照旧。均臣说本月饭金尚不足,炳初也不答,只叫均臣盘存货。又说要写信给刘廷章,请其来沪处理结束生意事宜。但均臣等如何解决,仍未有定论,虽然原本心中不甚害怕,但毕竟下一步工作尚无着落,今日见事到临头,也开始感到非常惶惶了。
均臣这几天新闻杂志都看得很少,虽像无事,但始终没空,他文章也不写了,心绪不好,正惴惴不可终日时,包克华与小麟来,张炳初刚也在,而克华在大讨稿纸,而又给以洋八万算作均臣《新生中国》的稿费,真给炳初弄得窘极,其心中不知作何感?尽管克华在炳初面前让均臣风光一下,但均臣心里也无甚得意,他急切等待着陈云阳。
沈老三做掮客,索性将新华做“场子”,乱打电话,均臣老大不高兴,脸常黑着,沈厚总是着脸来与均臣谈话,真丑。今天沈老三向对方支来洋廿万,算请均臣们的客,不料中途沈自己又揩了十万,其臭无穷,被大家大大奚落一顿。沈老三也知均臣在投稿,于是反击似地大加讽刺及妒嫉,均臣坦白说明了,老赵等人听了都当均臣了不起,均臣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差不多六时,陈云阳果然又来,适郑瑞昌也来取《论联合政府》。待郑走后,陈云阳开始对均臣大加调问,均臣忠实告之。陈又说了许多党方事,他批评均臣是有热情,但太动摇,又说:“你现在已成为预备员,定为三月,若成积优秀,即可算为正式。党无所纪律,惟须守共同规矩,一以革命为终身事业,二去吸收羣众,三教育羣众,发展羣众,四做羣众模范,五多学习。六….”接着云阳又说到全国大局,党况等情,口才颇好。正谈着,梁小萍和萧洛来。萧洛是因为欲往苏北,前两天大家捐赠些钱给他后,因其没地方住,便央求均臣,于是暂时宿均臣处。
云阳与他俩打了招呼,便一起谈些时局,说是想以点(城)到线(铁路),以线到面(整个土地)欲解决**,而共则自然非抗不可,以后冲突不免,直到组成人民政府。陈叫均臣在补习学校活动,集合写文者办文会,叫梁去接触一部分写文者。陈又说,以后会有变动,他们将另有人联系。对于均臣的新华五金解散后的职业问题,他说是已告组长,不过也需均臣自己找寻。陈又劝梁小萍与老板明中妥协,暗中进行“反攻”,不要生气或“要走”,要须知在越是活不下去的地方,越是能前进,越是个好地方。他又批评萧洛太不坚定,他的走只是逃避现实!他又叫他们关系要联得好,说他在其店中各同事就都同他要好,都说他忠实等。唠唠叨叨,不碟不休,最后终于他因晚上有事便终止了谈话。他们送云阳至新开河车站,路上云阳说他曾做过编辑,但年龄不说,不过据推测约廿几岁而已。陈云阳上车后大家握别,颇有些情感作集,以后不知何日能见。直到三十多年后,均臣在看望一位刚从秦城监狱出狱的老领导王征明时,均臣才知道,这个陈云阳原来是当时出任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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