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这两人身上那股明显的冷意,谢云还是彬彬有礼地给杜氏施了个大礼。毕竟辈份摆在那,谢云也不敢偏废礼数。
杜氏脸上的鄙夷与轻蔑之色十分浓重。她似乎也根本不想遮掩这种蔑视,朝旁边绿袍男子使了一个眼色后,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绿袍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竹扇,脸上同样浸染着傲慢与轻屑。
谢云见到这副场景,顿时眉头大皱,心里暗骂道:“我们谢家到底是欠了你们杨府什么了?偏偏都是这副视如敝屣的嘴脸。”
不过当他的眼角瞄到男子手中那把竹扇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后世文人爱用的折扇,在这个时代还未普及流行。他眼睛一亮,顿时又发现了一个莫大的商机。他心中暗乐,嘴角竟然不知不觉地勾起一抹淡笑。
只不过这股笑容却恰好被对方所捕捉到,三人眉头大皱,齐声质问道:“你在笑什么?”
谢云一懔,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杨府之中,顿时收敛心神,拱手答道:“谢某许久不见伯母,不胜挂怀。此时见伯母身体安康,风采依旧,一时大感欣悦。”
谢云当然是在胡扯,他自然不会跟对方说,我在你们身上发现了赚钱的商机。而对方不是傻子,同样也知道谢云言不由衷。只不过好话谁都爱听,他们自然不会计较谢云这句奉承之语到底是真是假。
杜氏被谢云一番恭维后,脸色倒是稍霁了一些。只不过旁边那位绿袍男子脸色却是愈加阴沉,他朝着谢云冷冷道:“在下从六品下通事舍人辛景凑,是杨侍郎的外甥,见过谢兄了。”
他虽然说的是见面时的寒暄话,但从神色到动作上,却全无一丝敬意。
“辛景凑?”谢云眼角往旁边辛紫瑶方向瞟了一眼,心道:“原来这两人是兄妹……”
“从六品通事舍人么?好大的官……”谢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甘拜下风的表情,拱手道:“通色死人?辛兄年纪轻轻便官至六品,真不愧是杨侍郎的外甥,果然年轻有为。”
他虽然嘴上说对方不愧是杨侍郎的外甥,实则在讽刺辛景凑是靠着杨慎矜才有今日的地位。简而言之,他在嘲讽对方只是个无能的“拼舅党”而已。
“是通事舍人。”辛景凑脸色一红。谢云说的倒是不错,实际上他的确是靠着杨慎矜的门荫才有资格入仕朝廷。
其实大唐的权贵子弟以门荫入仕,本身便是贵族阶层的特权之一。若非如此,以辛景凑区区二十多岁的年纪又何能做到从六品高位。
而门荫入仕在大唐,本来便是主流的任官渠道之一,这其实倒无可指摘。只是辛景凑自己心高志大,所以很忌讳别人提起这一点。
辛景凑并非是个傻子,自然听得懂谢云话里的冷嘲热讽。他拍了拍竹扇,恼羞成怒道:“我听说谢兄你不自量力想要娶我表妹?”
“不自量力?”谢云嘴上浮起一道冷笑,沉声道:“谢某与杨小娘子的婚事,乃是先父与杨侍郎所订。辛兄说在下不自量力想娶杨娘子,是否在隐晦地暗示杨侍郎当年有眼无珠呢?”
“你放屁——”辛景凑听得这句话,顿时气急败坏。
“辛兄是翩翩文士,又是大唐官员,竟然会说出这种粗秽肮脏之语。”谢云拂了拂袖,冷然道:“当真是恬不知羞——”
“你——”
“够了!”此时杜氏见他的外甥被弄得这么不堪,怫然作色道:“阿凑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总是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
她失望地瞥了辛景凑一眼,心里暗暗叹息道:“人家谢云分明有心气你,偏偏你这憨货却是入道了。”
一想到这里,杜氏终于忍不住睁起眼睛,认真打量了谢云几眼。她隐隐觉得今日的谢云与往昔所见大不相同。虽然人看起来还是那个人,但气度却好像变了,变得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这并非是无稽之谈。人的外貌虽然可以一样,但精气神却是假扮不了。往日的谢云她也见过一两次,虽然人长得确是俊美秀气,但却总是一副懦弱无主见的模样。而眼前的谢云刁钻狡瞒,哪里像是昔日那个憨笨的穷书生。
杜氏眉头皱了皱,虽然察觉到谢云身上的变化,却也没有多想。毕竟她不可能猜到这世界上有穿越这回事,只是单单把这件事当成谢云“士别三日,非吴下阿蒙”的转变而已。
“坐——”杜氏轻咳一声,摆了摆手,旁边的辛紫瑶要给谢云搬来一张胡凳。
这种胡凳便类似于后世的马扎。谢云见对方客气,自然也不会虚伪的推辞,大大方方坐下后,才向杜氏与辛紫瑶道了一声多谢。
只不过他从一进门便很奇怪,像杨府这样的权门竟然不见丫鬟家奴侍候。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些人是被杜氏所打发出去了。
至于杜氏这么做的原因,实在很容易猜到,无非就是家丑不可外扬而已。至于是什么家丑,自然就是与谢家退婚一事。
想到这里,谢云淡淡的扫了杜氏一眼,沉声道:“夫人今日找谢云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呢?”
杜氏意识到谢云的称呼从“伯母”变成“夫人”,心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于是慢条斯理的问道:“谢家小郎,当年你们初入长安举目无亲,幸得我夫君仗义相助。时至今日,我杨府可曾有半点亏待你的地方?”
“半点亏待我的地方?”谢云心中暗笑道:“把我们家扔在长安南城那处破地方,之后要么不理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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