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悄许心意
拜三凰石需得先取一彩带写上心意,再将彩带合在掌中在三凰石前敬拜,最后将彩带悬于庙内高处,便视为将心意许给了三凰石。是而走进三凰庙内,只见不论树上、檐上七彩带儿挂得周围都是,日久的便黯些、新挂的便亮些,如此新旧层叠簇拥着,倒亦是一方别样的景致。
容子奕微微仰头,信手拈过一束垂下的彩带,翻到最底下的那条。这一条彩带上字迹幼稚,颜色亦颓白,想来是多年前写下的。打量一番,他轻声念道:“希望可以娶到阿竹作我的郎君。阿彩。”放下这一条撩过上面一条,上头的字迹端正些,彩带颜色也浓些,写的内容倒是一模一样:“希望可以娶到阿竹作我的郎君。阿彩。”如此一条一条翻看上去,竟连着十一、二条都是这名叫阿彩的女子同样的心愿。
从能提笔写字的年岁连写了十一、二年,倒也到了可成家的岁数了。容子奕微微一笑,道:“这阿彩这样虔诚执着,想必心愿已成。”
景离踮着脚伸直手随意拨弄着头顶的彩带,有一眼无一眼的瞧着,道:“那可未必。心中愿望再诚,天上的神明再灵验,万一神明偏巧漏了你这一个愿望,或是他记错了你的愿望,便也不能成了。”
景离这番话说的虽有趣,露出的意思却是颓唐的很。这个时辰的阳光很好看,柔柔地将景离的面容笼住,叫她的脸庞泛起好看的光辉。容子奕望住她此刻不经意的模样,心底里滑过一丝心疼。为了克制自己想将她揽入怀中的念头,他赶忙又把眼神回到手中的彩带中,翻过最上面的一根来看。
“希望阿竹能幸福。阿彩。”笔墨被点点的水迹打湿,模糊了几个笔画。看来这阿彩与阿竹终究只是有缘无分了。
容子奕往常看些听些情爱故事并不会有多大感触,只道世间皆是痴男怨女。可如今初识情味,再看这些便很有些亲身领受般的感想,不由一叹。
庙祝向他二人走来,颂一声善词,向景离道:“施主今日前来,可是有心意要许?”
景离回一礼,尊敬道:“是,有劳主持。”
主持微微垂首,将彩带递给景离,又转向容子奕,边将彩带递给他边上下微微打量他一番,道:“东边设了笔墨,施主可去那书写心意。”
二人谢过主持便各自去写。
不一时,容子奕写罢,便下意识望一眼景离。景离见容子奕看向自己,匆忙将彩带合至掌间,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见景离有心护住彩带不叫自己看见,容子奕也不欲强人所难,亦合起自己的彩带。
三凰石前,景离与容子奕并肩跪着,各自向三凰石默颂自己的心意。
她的心意中可会有自己?容子奕不由想。若是日子倒退回梨花林那日,或许他并不会有此问,而是笃定她的心必如同他的心一般向着对方若是跪在自己身边的景离是那日的景离,现下的形容也绝不是如今的模样。那时的她也许会故意将彩带遮遮掩掩却还是叫他看到“与秋郎长相厮守”的心意,再亟亟要看他写了什么心意她也许会柔软地依在他肩上,口中却霸道地说着各种要他这样那样的无赖话。
容子奕忽而想起以往曾听人讲过,陷入情中的女子若不知对方的心意,便会取一枝花来算卦。一瓣花瓣是君心同我心,两瓣花瓣是君心无我心如此反复反复,将花瓣一二一二的尽去了,最后若余下一瓣便欢天喜地,两瓣便黯然神伤。
可怜一向自诩洒脱、人事去留皆无谓的容子奕,眼下却连取一枝花儿来数的胆量都没有,只能忍着心思上下忐忑没个安宁。
从三凰庙出来,天色已渐暗。景离自拜过三凰石后眼见的面色就不大好,看什么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三人便默默回王府去了。
还是从角门悄悄出入,雨霁已在那等候多时。景离的寝殿与容子奕的住处方向相反,二人便要在此处分道扬镳。
景离的声音疲疲的,道:“本王乏了,晚膳不能陪秋妃用了。”说罢便顾自去了。
月白见景离顾自去了,面上很有几缕忧色,容子奕倒不以为意。他今日其实也有些疲累了,倒也想回秋守院早些歇下。谁知,一入楼却见着于浩然笑意盈盈地望住他。
“容兄,生辰快乐。”于浩然摇着扇,一派一如既往的fēng_liú姿态。
容子奕一喜,急急走近于浩然,道:“你怎么来了?”
于浩然合起扇,道:“往年你生辰我总是躲懒,不肯离了fēng_liú窝,倒难得你年年都专程来为我庆贺。今年既是难得住的近,我便恰好还个人情,免得你说我薄幸。”
“来的倒好,我正有东西要给你。”容子奕将袖袋里的十几把扇都取了出来,道,“殿下今日赏下一堆玩物,旁的都叫姑姑散了,这些扇倒是一把没舍得给人,全给你留着了。”这些扇搁在袖子里重的很,若不是为了于浩然喜欢他真早就扔了。
于浩然的眼眸一亮,道:“是殿下赏的?”他的眸光旋即一暗,“殿下赏给容兄的,恐怕我拿着用也不太好。”
以容子奕在男女相处之道上的低幼修行,一时自是未曾想到这层,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恐怕本是一片好心却反倒伤了于浩然。
厨房恰好来传菜,月白赶忙上前来问容子奕在何处摆膳、又请于浩然留下一道用膳,转移了方才的尴尬。
正此时,厨房管事一脸谄笑,凑到容子奕跟前来行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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