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满地疮痍。
石长生全身上下的衣物已经完全破烂,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灰,看起来像一个难民,十分狼狈。
他也没有料到,局面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本来只是想用自爆蚁拖住独眼巨人,趁机进入神降之森,结果独眼巨人死了,木客鸟群降临,鸟蚁大战,最后整个山谷都毁灭了!
石长生突然意识到,他每次准备搞一些大动作,似乎都会引发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就像不久前那场席卷百骑镇的“蛙雨”一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论是万蛙大战还是气味走廊,它们的出现,注定要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
“啾…啾…”
就在这时,石长生的脚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微不可闻的哀鸣。
他一低头,便看到了一只小小的木客,一身凌乱不堪的杂毛,有气无力地歪着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它的翅膀折了,软绵绵的耷拉着,应该是受伤后被大部队抛弃,只能在这里等死。
石长生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它的个子太小了,在他手心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原来是地位最低的木客平民,怪不得被抛弃。”
石长生看了看它羽毛的纹路,恍然。
木客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鸟类。
这种鸟由于喜群聚,动辄百万成群,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高度完善的阶级体系。辨别不同木客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看它们羽毛的颜色和样式。
根据石长生的经验,在一个百万数量级的木客鸟群中,通常有七个泾渭分明的阶层。
最低等的,比如眼前这只未成年的小木客,浑身都是凌乱的杂毛,代表了最低阶的“平民”,它们的数量在九十九万以上。
在平民之上,便是通体青色,唯独尾巴还剩下杂毛的“里长”,里长的数量有数千只;
在里长之上,是通体青色,唯独两翼颜色不同的“主簿”,主簿的数量在数百左右;
在主簿之上,是毛色全黑的“功曹”,功曹的数量不足百个;
而如果毛色全黑,唯独额头上出现一点红色,那便是地位极高的“五伯”;
比五伯更高阶的,是胸口有一圈朱红色带子的“三公”;
三公之上,便是百万木客鸟群的大统领,“木客君主”。木客君主羽毛的颜色是通体黄色,尊贵,象征着君权神授,神圣而不可侵犯;
总的来说,一只木客鸟的毛色越杂、越不纯净,它在鸟群中的地位就越低。不过,木客鸟的阶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某只木客鸟因为一些原因得到了升迁,那么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它就会脱尽旧羽,换上与新职相应的颜色。
而当鸟群外出觅食或者迁徙的时候,必然是木客君主领路,它既是整个鸟群的“向导”,也是它们的“总指挥”,它有权决定鸟群的作息规律和飞行方向,所有的鸟都要听从它的安排,跟随它飞到想去的地方。
作为一个鸟语者,石长生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抓住一只木客君主,因为他想知道,是不是只要把它驯化了,就可以间接操控整个鸟群?
不过石长生也知道,他这个想法太幼稚了,无异于痴人说梦。因为在鸟群中,一旦木客君主遇险,所有的鸟儿都会发狂,拼命一般地救援,不死不休。不要说木客君主了,连“三公”“五伯”都没有可能捉到。
也只有处于鸟群最底层的平民,才会随时被抛弃。就像石长生手心里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它受的伤比较重,几乎已经没有重新飞起来的希望了。对于鸟来说,如果不能飞,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它命好,遇到了石长生。
石长生从须弥戒中取出一点山泪,涂抹在它的伤口上,阻止了血液继续流出。然后又用小木块重新固定和矫正了它的翅膀,并且在上面再抹一层山泪。在悉心的照料和山泪的帮助下,这只小木客不但死不了,而且很快就能重返天空。
如果被外人看到石长生用这么多山泪来治疗一只普普通通的木客鸟,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奢侈又浪费。
不过石长生不在乎这些。
在山泪温暖的抚慰下,小木客很快没心没肺地睡着了。石长生把它放到头顶,让它蜷缩在头发中,算是给它做了一个临时的鸟窝。
然后,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神降之森,眸子中涌现出好奇和期待的神色。
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呢?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巨大的诱惑,让他迈动步伐,朝森林一步步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隆!
石长生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像海面的波浪一样上下起伏,差点让他摔个四脚朝天。
“地震?!”
石长生连忙往后闪开,随着“咔嚓”一声,地表裂开了。在他目瞪口呆的神色中,一头巨大的凶兽,硬生生从地底挤了出来。
那凶兽粗看之下像是穿山甲,但却比任何一种穿山甲都高大,身长五米,背高三米,身上披着一层直径两米的坚硬铁甲,铁甲由许多小碎片组成,保护着它的每一寸身躯。
最可怕的,是这头凶兽还有一条超过两米的尾巴,尾巴表面覆盖着数千个一寸厚的骨板,在尾巴末端还有一个小球,球体上布满了角质化的尖刺,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带刺的巨型棍棒。如果被这条尾巴砸中,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雕齿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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