蘩睡到一半,吓得蜷缩着身子,眼睛颤抖地紧闭。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灰暗的画面,激起她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记忆深处浮现出一道冷漠的身影。
黑发男子笔直地站在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女孩身前,目光里淬冰般的凉。
很冷很无情的眼神。
“大少爷,这对夫妻当场死亡,小姑娘脑袋受到重创,该怎么处理?”中年男人的声音颇为紧张,他们出来办事没想到会撞到一辆大众。
黑色迈巴赫表面有凹陷的痕迹,并不严重,而那辆t-roc探歌没那么幸运,车身已经面目全非,零碎的机件散落在路央。
三个保镖从车里捞出不成人形的两具尸体,还有个受重伤的女孩。
许蘩被人抱出来放在地上,混沌的视线渐渐地变得茫然,身体散架了般钝痛。
她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撕裂开一道口子,痛彻心扉。
爸妈就这么死了。
许蘩吃力地张了张嘴,带血的小手骤然抓住那名男子的黑色裤角。
“救……妈妈……”
男子低头瞥了她一眼,眉心散着股寒意,犹如看见肮脏的东西,不作表态。
“少爷,这孩子……没死。”
男子轮廓倨傲,面无表情地打量女孩几秒,轻轻将她的手随意拨开,如同拂走一粒尘埃,漠然离去。
“先送去救治,没死就把她送去孤儿院。”
车辆相撞的那一秒,母亲突然将她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臂弯,宁愿被撞得粉碎,也保全了她的命。
这一切似洪水汹涌地闯进她的脑海。
被她忘记了一段记忆。
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苏醒了。
陆时生向来浅眠,发觉怀里的人身体抖得不成样,睁开眼睛陡然愣住。
许蘩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过白洁的脸庞,手指一抹湿润一片。
他惊住,打开床头灯,声音卡在喉咙口摇了摇她的肩膀,见她处于梦魇中,拧住她的胳膊。
许蘩缓缓地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她一看见男生的脸,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妈妈!妈妈!妈妈!”
他一见她哭心都软了,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怎么啦小蘩,不哭不哭,三哥哥在这儿,不哭啊。”
“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
陆时生抬起她的脸,放轻语调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黎棠跟他说过这孩子失去了记忆,脑袋不好使,父母车祸中去世了,心里阴影很大。
“我做了个梦,爸爸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妈妈用身体护住我,也死了,那个坏人他踢开我的手把我送去了孤儿院。三哥哥我脑袋很疼,我现在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陆时生疼惜地将她抱紧,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前,拉高被子盖住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怕,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许蘩闭上眼睛,“可是那个人真的好可怕。”
“再可怕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头发,我会守着你,陪你一起长大。”
“你不会丢开我吗?”
空气中散发着她发上的香味。
沉默地几秒里,陆时生眸如星辰,睫毛轻眨,“除非你哪天真惹我生气,否则我不会抛下你。”
许蘩破涕而笑,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温顺地笑出两个月亮来:“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我自己跟三哥哥。”
舌尖盘桓着俏皮的小虎牙,他意味深长地:“长大了,我们会跟爸妈一样一直睡在一起。”
“我喜欢跟三哥哥一起睡。”在这个男生身边,她会感到很安心很踏实。
周末。
许蘩不用去学校,窝在床上玩玩具,学着写汉字。
她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习进度缓慢。
陆时生端着陈妈煮好的银耳羹放在床边,看着她端正的坐在小桌子上写写画画,凑过去看了一眼,眯细了眼问:“你写的是什么?”
歪歪扭扭的字,不太上相。
许蘩笑盈盈说:“三哥哥的名字啊,我在练三哥哥的名字。可是一直写不好,是不是很丑呀。”
不是很丑,是面目全非。
陆时生咳了一声,嘴角轻勾,“这名字很好写,你不够熟练,多练它几百几千遍,肯定会写的漂亮。”
她咬着笔杆古怪的嘟起嘴巴,继续一笔一划的写上‘陆时生’三个字。
许蘩两个字比他的笔画多七笔,写出来不费吹灰之力,陆时生三个字怎么写她都不太满意,字如其人,三哥哥长得才没有字这么丑。
“待会儿写吧,先喝完银耳羹,过几天有家宴,爷爷七十大寿,妈妈说带你一起聚餐。”陆时生吹了吹瓷勺,唇试了试温度,不烫了送进她嘴里。
“三哥哥的爷爷吗?”许蘩边喝边问,呆呆木木的特别可爱。
“嗯,爷爷一直不太喜欢我,他比较疼大哥跟陆忆楠。”
她歪着脑袋,“没关系,我喜欢三哥哥。”
陆时生瞟着她肉嘟嘟的脸蛋,收回瓷勺,轻描淡写道:“不吃了,你要再胖,我就抱不动你了。”
“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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