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冬尘最感意外的是计桑田的转变,然而对方不提,他也就闭口不问,既然计桑田语气、眼神之间总是带着歉意,想必也不便于提及。云清听着众人谈话,心思却不在这场酒席里,杯中的酒喝起来也显得没滋没味。当一个人着急时,喝酒总是一种对酒的糟蹋、对人的折磨。
这场酒喝到天也深黑了,人也大醉了,残酒冷菜,才凌乱的结束。
翌日,宿冬尘如同平日般早起,仿佛昨夜的痛饮仅仅是一场幻梦。一个人若是漂泊江湖,把头颅拴在腰间,随时有人来取,便明白大醉一场是与死无异的事。宿冬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总是拿捏的很好,因为拿捏的好,他才能从容地活到现在,否则再高的轻功、再强的武艺,都救不了一只醉猫。
宿冬尘转头一看,云清却还未起,脸上的红晕仍在。宿冬尘不免轻轻叹了口气,暗道:“云清能如此恣意的饮酒,只因有我陪着,那我究竟是保护他,还是害了他呢?”其实宿冬尘何尝不愿云清试着独自闯荡江湖,虽然会吃足苦头、会命悬一线,却能见到世间的更多面目,未尝不是坏事。
云清还在呼呼大睡时,门外忽有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就是客栈里跑堂的声音道:“客人,有您一封信。”
宿冬尘起身,开了门,接过信,跑堂的就客气地将门阖上了。宿冬尘展开信笺一看,微微一笑,将信合起收到怀中,简单梳洗一番,回头看看尚未苏醒的云清,便留他一人在清风客栈,独自出门去了。
望香楼早晨的客人虽不多,比不上那些专卖早点的小店铺,但是里边厨房的粥熬得又浓又香,平日早晨也能卖掉整整两大锅。计沧海与宿冬尘两人面前都摆着一碗葱花瘦肉粥,热腾腾的蒸气扑着两人的鼻子,闻香气已可知其美味。
宿冬尘笑道:“想不到大哥的身体也十分硬朗,昨日喝那么多酒,今日还能邀愚弟吃早点。”
计沧海朗笑两声道:“若是喝不了几斤酒,怎么还做得了生意人呢?”计沧海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愚兄今日邀宿兄弟前来,主要是将这阵子发生之事相告。”
宿冬尘哦了一声,并没有往下问。
计沧海道:“宿兄弟想必很好奇,舍弟桑田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宿冬尘苦笑了笑,道:“的确,这事实在叫人摸不透。”
计沧海拿调羹拌了拌面前的粥,似有若无的喝了一口,才开始将宿冬尘离开扬州后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从展天墨的调查、计天奇献计、围捕追杀、席玉灵身份曝光、计桑田原谅、计嫣华出嫁等等,巨细靡遗的讲给宿冬尘听。宿冬尘时而叹气、时而微笑、时而感怀、时而惊讶,心情也随着发生的事波动。
一人说得入神,一人听得入神,两人都没注意到,桌上的粥已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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