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石头一般。
杨溪愣愣地走向那双鞋,眼睛不知道在看向何方。
那双鞋表现了蔺安乔一贯的勤俭节约风,白色的鞋带有些发黄,边边角角都被磨得不成样子了。写的下面压着一张信纸,上面醒目的“致杨溪”让杨溪感到像幻觉一般。
杨溪感觉自己已经丢了魂,但还是打开那张纸了。她看着看着,更加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蔺安乔潇洒帅气的连笔字此时却让杨溪不敢再看。她害怕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内容。
“......我相信你爱我,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选择。我愿意当一片花火,绽放一瞬,然后将最悲惨的部分引爆,然后永成灰烬。
我希望我来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生,能穿着长裙和高跟鞋,能带着好看的耳环和项链,能肆意地向朋友撒娇卖萌,能抹着靓丽的口红高傲地走在大街上。
我还希望那时候,人们不用再为性别所困扰,不用再因为封建理由的利益而改变自己。我缺失了我所爱的童年,因此,我不想再缺失我所爱的将来。
这是我最无奈却又最企盼的选择。
请不要为我悲伤,因为我希望你快乐。你只需要在多年以后想起,曾经有蔺安乔这么一个人和你在一起过。就算我没有死,以后的回忆也终究成为过往云烟。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更何况人只是会思想的脆弱的芦苇而已。
不过——你相信平行时空吗?我们以后或许还能在相见。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你要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事,蔺安乔已经死了。你不是个唯心主义者,我相信你会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蔺安乔已经死去了。她顶着十几年积攒的阴影,洒脱地死去了。”
以上是蔺安乔手写的长信的最后几段。
杨溪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几段,突然,脸上浮现了很久以前的那种苍白的微笑。她突然明白了蔺安乔的心。蔺安乔已经死去了,这几个大字在杨溪的心底徘徊着,就像解不开的魔咒。
既然已成定局,杨溪就决定遂了蔺安乔的心愿。她不会为蔺安乔过多的悲伤。毕竟,蔺安乔说得对,一切都会成回忆。
“你现在可算是幸福了,对?”杨溪看着垂到千丈底的瀑布自言自语。她相信蔺安乔能够听见,也相信蔺安乔愿意听见。
“杨溪!”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杨溪转头一看,只见满脸绯红的蔺安澜带着胖胖的蔺秋飞奔而来。
蔺安澜此时满脸都是泪花,顾不上形象了。旁边的蔺秋也是如此。
“蔺安乔呢?”蔺安澜一边抽噎一般颤抖地问。
杨溪看了看悬崖边摆放整齐的黑色运动鞋后,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蔺安澜和蔺秋。
蔺安澜和蔺秋看到信之后,腿软得瘫坐在了地上,抱头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让杨溪觉得心碎。
两人凄惨的哭声久久回荡在空荡的山谷。
过了许久,蔺秋率先镇静了些许,哀求地看向杨溪:“你看到尸体了吗?”
杨溪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瀑布是连向大海的,恐怕早就飘到太平洋了。”
蔺秋绝望地看着那双黑色的运动鞋,嘴唇颤抖着。她痛苦地垂着自己的胸口,大喊:“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我要把乔乔找回来,我要找回来!......”仍旧在痛苦的蔺安澜倔强地大喊,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旁边的蔺秋艰难地搂着蔺安澜,圆圆的脸上也已经湿了一片。
杨溪不敢再再次逗留了。她将蔺安乔留下的信整整齐齐地叠到衣服的内口袋里,然后转身向着回家的方向。不知为何,尽管她保证不会再为蔺安乔忧伤了,但她只要看到骆汕瀑布就会觉得喘不过气般的难受。
那飞荡的水花就像一串串珍珠项链,也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悬崖峭壁上挂着的松柏仍倔强地向上拔,绿色的松针不经意地戳向蓝天。山谷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了。
天地间,确实也没有什么改变。杨溪就那样向前走着,苍白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
蔺安乔......你终于不用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对吗?
傍晚时分,夕阳就像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样准时下山。杨溪坐在正飞速疾驰的火车的座位上,凝视着窗外。周围的青年们大多欢腾到可怕,但正是这欢笑声让杨溪感到孤独到无可奈何。
面前的小桌上的泡面已经快凉了,但杨溪并没有认真地吃。
她在当天下午就听蔺安澜打电话哭诉说,蔺文虎只是假情假意地悲伤了一下,就立刻让蔺冬就接替蔺安乔成为了蔺原会下一任首脑。当然,没有人敢反对,蔺安乔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蔺冬了——还能怎样呢?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从此以后,蔺原会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那只是骆溪市的一个传奇的帮会而已,仅此而已。蔺安乔也和蔺原会没有任何关系了,只是都姓蔺,仅此而已。
不知怎的,杨溪响起了很久以前在飞满萤火虫的山上蔺安乔对自己说的话。
想到那句话,杨溪竟然泛起了微笑,尽管那微笑仍夹杂着苦涩。
“你说得对,你不会在蔺原会待一辈子的......我知道你厌倦了。”
杨溪不知不觉中,喜欢对着漂泊的空气喃喃自语了。好像这样,蔺安乔就会听见似的。自语到这里,她再次郑重地看了一眼日历。
八月十九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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