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佩云顿时就傻眼了,忙抬头去寻求扎西强木的意思,头才刚抬起,怀里的嘉措益西就被扎西强木一把扛在肩上,朝着那袅袅青烟冒起的人家奔驰而去。
扎西强木御风而行,不多时就来到了那帐篷跟前,也不顾从帐篷里闻风出来的居民,径直来到那燃放篝火的地方,篝火上摆设有三脚架,支架上的铁锅里正烹煮着羊骨,将嘉措益西摆放在篝火边,敞开了他的藏袍,又撕掉两袖和裤管,二话不说伸手进那铁锅当中,双手在滚烫的羊骨汤里搅和,然后抽出冒着白烟的手,直接为嘉措益西的四肢和胸坎进行搓拭。
经过短时间的搓洗,嘉措益西四肢和胸膛上淤青的皮肤开始变红,那走出帐篷的居民瞧见此景,也知道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稍有怠慢,或许是要牵扯到官司,奈何他根本不懂如何救人,只好傻杵在原地,不敢作声。
扎西强木为嘉措益西搓拭了好半晌,一连几次从铁锅里取出滚汤,轻易的,小心翼翼的为其回暖,不过短时间内见老厨子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就扭头向那居民说了几句藏语,听闻扎西强木的话以后,那居民调头进了帐篷,出来时手里捏着一根老姜,直接递到了扎西强木手里。
拿过老姜用牙咬掉一截,然后一手捧滚汤轻抚,一手用老姜擦拭,半柱香以后,经过长时间的回暖,嘉措益西的呼吸终于匀淨起来,扎西强木抓起他的手腕,探了探内关穴,脉搏恢复稳定,这才吁出了一口气,然后脱下白熊袍子为其套上,将他抱起送到了帐篷里边,放置在了毛毡上。
嘉措益西也颇为争气,恢复以后身体虽然很虚弱,不过离阎罗殿是越来越远,此刻只是昏睡了过去。
这时,多吉佩云和奉天年才步后尘而来,两人掀起门帘闯了进来,吓得那居民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人也不管其他,走到毛毡边去看嘉措益西的情况,奉天年紧蹙眉头,向坐在毛毡一旁的扎西强木问道:“他没事了吧?”
扎西强木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摆了摆手,说明问题不大。多吉佩云就嘲讽起来了:“我说老厨子也真是的,明明被冻得不行了还要硬撑,现在可好,病了吧!明明傍晚就能抵达茂县,现在怕是要等到明天了,明天过去,怕那族长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见所有人都不做声,他又道:“早知道就不带他出来了,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也没猎食到什么野味,其实要我说,带着他就是多余,就该让他留在松潘县,把弟兄们的伙食管好就得了。”
扎西强木抬头瞪了他一眼,后者顿时就没了脾气,然后听扎西强木用汉话对他说道:“佩云,你去外面篝火边暖和一下,顺便四下瞧瞧,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多吉佩云点头,怯怯诺诺说了声是,然后调头出了帐篷。
扎西强木站起身来走到那坐倒在地的居民跟前,双手将其扶起,郑重的向他合十行了一个佛礼,那居民见了这个手势,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嘴里念叨:“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欢迎)”从一开始见着扎西强木救人的手段到现在这个合十佛礼,让他相信,此刻将自己扶起的人便是那普渡慈航的活佛喇嘛。
扎西强木的脸上流露出了慈悲的笑容,缓缓伸手,示意他站起身来,待到他站起以后,扎西强木直接从腰带里取出一两碎银,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里,那居民见了这圆圆的一两碎银,高兴得眼泪顺着往下流,忙弯腰点头,老泪纵横:“图及其,图及其,图及其。(谢谢)”说完,朝帐篷外跑去,似乎去告诉邻居们有贵客到来了。
同是身为藏家人,扎西强木很清楚刚才自己做了一件不礼貌的事,藏人视食物是天赐而来,绝不会允许谁去糟蹋他们的食物,刚才扎西强木救人心急,情急中用手捣乱了那锅羊骨汤,这是对家主的极不敬,合十行佛礼是表达精神上的歉意,还好家主并不介意,于是送上一两银子作为赔罪,并用于填补他们即将宰牛杀羊款待己方的开销。
见家主已经出去,扎西强木看了看陷入酣睡之中的嘉措益西,又看向奉天年,问道:“鹧鸪山上的歌谣,你也听见了?”
奉天年一惊,点头道:“我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刚才听多吉胖子说他也听到了,所以我就纳闷,风雪那么大,说话都困难,老厨子怎么可能在唱歌呢?扎西头人,你也听到了?”
点了点头,扎西强木说道:“听到了,这歌,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不过不是用嘴唱出来的,是用心唱出来的,天年,你听说过说唱艺人吗?”
奉天年一怔,盘腿坐在毛毡上,看着扎西强木向自己投来的炙热目光,又看向昏睡的嘉措益西,浑浑噩噩问道:“你是说,神授于体,吟唱最长史诗《格萨尔王》的说唱艺人?”
“是。”扎西强木问道:“麦金头人见多识广,一定给你讲过关于说唱艺人的故事吧?”
听到已故父亲的名字,奉天年木讷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道:“父亲向我提及过说唱艺人的故事,格萨尔王是佛教莲花生菩萨的转世,一生戎马,驱邪降魔,秉持正义救民水火,统一了一百五十多个大部落,是你们藏家人心里的英雄。而说唱艺人就是把格萨尔王一生的故事歌颂于世,让百姓因格萨尔王的鲜活形象标榜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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