モザイクカケラ
ten低了低头,空气中突然冒出我名字的发音,那声线就是拨动我生命的绮想曲。
原本以为,那个秘密是在胸中悄然凝结的血渍,将一直隐匿在木然的心脏里,直至我尸骨无存。
昨天是情人节。我一个人,加班到深夜。
我买给自己的巧克力,有着设计独特的森林圆木包装筒。
联想到天草社的办公厅室内设计,一律运用北欧简约风格。柔和的原木色,色调单纯而温暖。
可是,那里没有属于我的位置。
我的私人办公室,是在自己的家里。在卧室旁边的一间小书房。
地板和墙身都是一种介于米色与白色之间的粉色,看上去苍凉而干燥。
我觉得这像人骨的颜色。
每当夜幕降临,身后的窗帘被拉下,将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和对面建筑的灯火隐隐闪耀的光与我隔绝,只剩下办公桌上的那台欧洲进口的银灰色布罩式台灯静静照明……
都会产生这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错觉。
抑郁是一滴滴入了清水的腥红颜料,顷刻间取代了透明的过去。
鲜艳夺目的记忆肆意侵蚀我的眼帘,思维是幽闭的空间,这里是属于我的墓穴。
孤独,变成了一个生存条件。
经常会在不定时的某刻,粹然失神。
体内深处的某个点隐隐作痛,我无意识的凝眸,大脑就擅自回馈给我幻境般的画面,带我回到其实距离现在并没有多么遥远的青涩年代。
浅蓝色的窗帘被夏日的风轻轻拂起,ten柔顺的黑色头发,在刺目的阳光下浮动着淡金色的光晕。
尽管周围人声鼎沸,整个午后的课室,唯有ten慵懒的神情和安静的坐姿映在我的视线里,如同一幅油画上唯一的人物。
ten冷淡的双眼,眼梢向上。清澈深邃的漆黑眼眸,无意般掠过我的脸又垂了下去。那双只停留了一秒钟的目光,充满了轻蔑。
心口一阵酸痛,然后从梦魇中惊醒,感觉到脸颊湿透,泪水早已伺机而行。
不再是孩子的我,现在是天草社的社长。我的名片上印有漂亮的“编集长”三个汉字。
却无法和大家一起工作。
尽管从我的公寓到天草社只有15分钟的车程。
因为在事务繁忙、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的出版社内,忙碌得焦头烂额、手持着这个那个的稿件在各个办公桌之间不停穿梭的工作人员里……一定包括男性。
而我,无法与男性产生身体接触。哪怕只是,隔着双方的衣物轻轻擦撞到一下,也会使我的头部一阵晕眩、双手激烈颤抖。
偶尔在超市之类的场所,即使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但还是意外地被擦身而过的男性碰到一下时,我只能强忍住眼前发黑的昏厥感,伴随着不停流出的冷汗,咬紧牙关命令自己振作。
重要会议的时候,使用视频电话和工作人员交谈。
每年年底出国一次,探望定居在澳大利亚的双亲。旅途中会多次被人误会我中暑或者水土不服。
其实,“那件事”发生之后,我被家人带去澳大利亚,双亲的意思是让我留在那里。
可是我在澳大利亚休养了整整5年之后,坚决地选择了回到日本工作和生活。
是哥哥站出来帮助我说服了担忧不已的双亲。
回到日本。由于家里以前住的房子已经卖掉(为了逃开当时络绎不绝的媒体采访),哥哥陪我选购了一套新公寓。
房子全部经过重新装修,为了让我继续拥有从小到大用惯了的设备先进的录音室和空间很大的书房。
享受退休生活的双亲经常在欧洲各国旅行,哥哥也和自己的恋人甜蜜的同居了。
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每天独自进餐。独自入眠。
重复着呼吸,证明这寂寞可以矢志不渝。
今天也一样。我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冰咖啡,吃着海胆寿司。
听到门铃响起,我站起身走到玄关。
现在是傍晚5点半。我知道是岩崎来了。
即使如此,我依然在通过猫眼确认了这一点后,才打开门。
岩崎戴着沉重的黑框眼镜,发型很老土,是这个年代的高校女生里面很少见的诚实认真的女孩子。
她是附近某所高中的学生,寒假来天草社打工。做一些在办公厅里倒倒茶水接待客人、复印扫描之类的杂务。
近两周一直是她代替繁忙的编缉为我送来每天的信件、文稿画稿之类的东西。
“社长,这是今天的资料。”她像往常一样双手递过文件袋,朝我毕恭毕敬地深深一鞠躬后离开了。
关上门,我回到客厅继续享用美味的海胆寿司。
将频道切换到e台。正在播新品雪糕广告。
等一下的livew今晚要放送的是,某唱片公司主办的新人歌选战。
我的左手下意识地抬了一抬。然后伸向了看上去像啤酒杯一样大的盛着冰冻的黑咖啡的玻璃容器。
有一点,微妙的紧张沿着血管隐现。无形之中,仿佛正在被追赶般的不安,缓缓的氤氲。
在我的左腕,绑着一根红线,系着一只白色瓷制的招财猫。
即使是入浴时也不会摘下来。
孤单的感觉让人窒息的时候,我就会看着这个红线。然后内心就会暂时一寸一寸放松下来,好像无论什么挥之不去的阴霾都不用再放在心上。
即使我知道,那个说不出口的秘密有多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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