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问问她的情况,指尖微动便被我强自压下了——紧握成拳收回了背后,指甲掐在手心的锐痛教我瞬时清醒过来:首先,我被一个女人,而且是我的姐姐轻薄了。其次,我出手打了皇帝一巴掌。
这个情况实在是复杂至极,超出了我能够解决的范围,教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追究她的背德之举还是担忧自己的犯上之行。
令人窒息的安静。
好一会儿,邝希暝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慢慢偏过头来看我,眼中没有我预料的愤怒或是委屈,也没有急于解释的羞惭和愧疚,有的只是深切而沉重的痛苦,夹杂着求而不得的不甘以及欲言又止的复杂——那眼中的情绪汹涌澎湃,我来不及看个分明便忍不住偏开了目光。
我怕与她对视,怕看得久了会陷在那双眼眸中,怕看得深了会不由自主地抛开固守的距离和枷锁……我隐约感觉到,那后果是我不愿见到,也不能承受的。
“出去……你出去,”揉了揉脸,抑制住想哭的冲动,我冷下声音,不去看她,“我想静静。”
“简心,你听我说……”她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地想要说着什么,脸上的掌印恁地刺眼,时刻提醒着我自己冲动之下对她下了重手,更提醒着我那个意味不明的吻是真实发生的。
“出去,不要逼我。”见她还不死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手拽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到门边,将她一把推出了门外,而后狠狠关上了门。
等她终于被隔离在门外,整个房里只剩下我自己时,那些纷至沓来的情绪和记忆骤然充斥脑海,仿佛惊涛骇浪兜头打下,猝不及防,心神大乱。
我靠着门,双手抱着剧痛的脑袋,缓缓滑倒在地。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耳边是那人一遍又一遍的自责低泣。
☆、第110章离宫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好地卧在床上,盖着轻若无物的蚕丝缎面锦被,熏着舒缓安神的香,衣衫也换上了舒适贴体的纯棉睡袍,显然是被伺候得很周到。
动了动手脚,除了仍旧时不时抽疼的脑袋,浑身上下都没什么不妥。
我仿佛做了一个极为冗长芜杂的梦,梦里掠过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场景,浮现一个个或惊艳或平凡的面容,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刻骨铭心,教人念念不忘,从始至终都贯穿在这些走马观花的画面中,每每想起,便是脉脉的欢喜和切切的哀伤。
我不知道这双眸子属于谁,而那张脸庞也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总在即将看清那张面容时,一忽儿又幻化成了别的景象,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着我继续探寻下去,揭开真相。
最后的最后,在梦境破碎而我醒来之时,依然没能看清那双眸子的主人的真容,也没能理清这些纷乱驳杂的片段。
我已然分不清这是我忘却的过去,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臆想罢了。
我只知道,在我醒来以后,即使再不情愿还是要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那个荒谬却又让人生不起丝毫反感的吻。
心底隐秘的情感是一回事,礼仪伦常又是另一回事,我的身份,我的理智让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糊弄过去——我该如何面对邝希暝?我又该如何面对皇夫和那个腼腆的小家伙?甚至是,那个警告过我的魏舒?
虽然是邝希暝主动,但我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因为那个吻产生了悸动,这也是我如此纠结的缘故。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倘若心中无物,自是不染尘埃,可若是心中有念,又如何?
……便是只能挥剑斩孽缘了吧。
静静在房里硬挺了一宿,一件件梳理这些事,默默回想着梦境中的影象,试图拼凑出一些完整的记忆——却是徒劳,反而又引得头疼了几回,于是只好作罢。
不管邝希暝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避免之后的尴尬,若是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下来,对彼此都好……或许,这也是我能够提出离开皇宫的最好的借口吧。
打定主意,天一亮我便叫来侍从换了较为正式的亲王服冕,决意趁热打铁,立即就去找邝希暝说个明白。
引路的宫侍委婉地提了一句:“恰逢辰时一刻,未知朝会是否结束,贸贸然去,怕是陛下不得空……”
犹豫了片刻,我仍是沿着原路往前走,心里盘算着:若是去见她时有大臣在一边,倒是正好从旁做个见证,教她没有理由再软禁着我呢。
因此也不去理睬有意无意稍加阻拦我的宫侍,只一味大步往前冲,迎面的禁卫和侍从纷纷行礼,却没有胆子敢拦我的。
走了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格外恢弘威严的宫殿,就连殿门外值守的禁卫都比别处要肃杀几分。
我来的正是时候,只见殿门缓缓而开,身穿绛红衣袍的官员们鱼贯而出,偶尔夹着几个墨绿色衣袍的;在她们之后,又不紧不慢地走出一批身穿朱紫衣袍的官员,应该是官阶在一至三品的朝廷重臣了吧。
我对她们没什么印象,也不耐烦与这些大都上了年纪的官员们见礼寒暄,因而只是远远地候在殿门一侧,沉默地等着她们离开。大概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眼看着不再有官员下朝出殿门了,我才继续抬步往前,挥挥手免了守门的禁卫行礼,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奇怪,方才随意扫了一眼离开的人群,却没有见到帝师傅筠崇的身影……也许她不需要准时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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