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打工兼差,半工半读来支撑他与生母的生计。
生母住院期间,他去打工的时候,通常都是这位年轻的高医生过来陪伴母亲。
他并不知道高毅竟然是他的亲兄弟,生母的另一个儿子。
如果当年他的生母没有到高毅实习的医院就医,让高毅忆起那一段被抛弃的过去,会不会在十数年过后,眼前的人不会是满心仇恨的黑豹,而是一个德术兼备的好医生?
罗韧不免觉得遗憾。一步错,步步错,有些错误造成的,是终生永远无法弥补的悲剧,就像昨日的生母、今日的黑豹。
对于知夏,他同样犯了错,但好在上天眷顾他,让他能够有所补救,但他的这个兄弟已经没有太多机会。
黑豹只冷冷地看罗韧走到病床前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展示手上的存摺封面。
存摺上头,在存款人罗韧的名字旁边,有扭扭曲曲的”高聪,对不起”五个字。
宛如他的生母留给长子的遗言。
黑豹看了一眼,别开头。
“哥,相信你花过很多时间调查我们罗家,应该也知道,我其实是被我们的生母当作结婚贺礼,送到我爸跟我养母的结婚会场。就某种层面来说,我同样也是被她抛弃。当她知道自己生病,跑来我家要钱之前,她一次都没来找过我,我也完全不认识她。她来要钱,就是为了想要留钱给你。”
罗韧缓缓说道,缓缓叹息,又说:”因为她来要钱,让我决定离开罗家,跟她一起生活。与她相处的那三年多,她长年酗酒,精神不稳,我知道她已经放弃自己,才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她又怎么敢出现在你的面前,她是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你。”
黑豹依旧不语,罗韧握着哥哥铐在床栏的手。”哥,因为这次的事件,把我太太吓坏,让我的孩子提早出世,我现在已经成为人父,多少懂得父母的心,我相信我们的妈是真的愧对你,而不是不爱你,我当然也了解这些话你不一定能够接受,但我只能对你说这些话。你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协助,我是你的亲人,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你。”
黑豹突然冷笑出声。”你应该知道她的呼吸器是我拔掉的吧?”
罗炜又是一叹,说:”她曾经在我的面前自残过,你解脱了她痛苦的人生,她不会怪你。哥,你之所以会这么恨她,我想大概是她在将你送到孤儿院之前,应该算是一个让你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母亲吧。”
罗韧说完,离开了,就在隔日一早,警方通知罗韧,高毅趁着凌晨警方松懈的时间解开手铐,在厕所自缢身亡。
高毅留给罗韧一封遗书,交代罗炜将他的遗体火化之后,与生母剩余的骨灰放在一起。
罗珩的枪伤在两肩关节与双膝,原以为他将从此四肢残废,但因为神经与骨头受损情况不严重,在进行数次重建手术,住了加护病房一周之后,便顺利转到普通病房。
只是,要让四肢能够恢复正常的功能,还有一段相当长远的路要走。
谢文茜把削好的苹果送到丈夫的嘴里,一边揩去他溢出嘴角的残渣,一半嘲弄、一半责备地说:”小炜从小就一直希望爸爸多留在家里,没想到你出院以后,不但得天天待在家里,还得靠我全天候伺候你。他要是看到你成了这副样子,大概会希望你能好手好脚,天天去上班,放过我这个老妈子。”
“那就请你这个大老婆去联络我的那些小老婆们,排个班表,轮流伺候我。”
谢文茜把另一片苹果用力塞进罗珩嘴哩,边骂:”有本事单枪匹马去找黑豹,我原以为你真的有多行,没想到还得靠三个儿子一起救你,要不是小炜死命护着你,阿韧拚命跟黑豹说情,还有小祎脑袋比较清楚,知道应该要去报警,你的命真的就没了。尤其是你跟小炜,父子俩个真是一个样,做事只有冲动,没有脑筋,不知道这样会让身边的人有多担心害怕。”
“就是因为我这样没脑筋的个性,才需要你这个聪明的谢文茜留在我身边。”罗珩苦笑,又问:”小炜的情况怎样?我想去见他。”
“明天会转到普通病房,他出院以后会暂时住在家哩,你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天天会大眼瞪小眼,不需要你现在特别去见。”
“暂时?什么意思?”
“如果他能好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我们两个大概很快又会多一个媳妇。等他们结了婚,自然都会想住在外面,不会想跟无聊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罗炜总共在加护病房住了十二天,扣掉昏迷不醒的六天,第七天见到为贤,但都是为贤找些话题说给罗炜听,而且上下午各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很短暂。
为贤避开谈论与她自己个人有关的事,她告诉他,知夏为罗韧生下一个女儿,他当叔叔了。她也告诉他,四维里头仰慕他的女同事们送来一张大卡片,上头写满祝福他早日康复的话,还有”四维之花”的火红唇印,她逐一念给罗炜听。
这些话其实都不是罗炜真正想听的,但他觉得也无所谓,只要为贤待在他的身边,让他能看见她就好。
第八天,他总算拔掉吸呼管,嘴巴跟双手恢复自由,但第八到第十一天的探病时段,却全让罗韧跟警察占用,用以制作这次黑豹枪击案的笔录。
这让罗炜忍不住抗议,交代护士小姐,如果第十二天来探病的人不是唐为贤小姐,他一概不见。
无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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