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掉漆书架,依旧堆满了古旧的佛经,阁楼里的阶梯又高又陡,闻远还穿着那件熟悉的红色袈/裟,洁白的僧衣一丝不苟的熨帖在身上,随着楼梯一节一节往上,仿佛一仰头,就能跟佛祖对话似的。
曲月升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绕过密密麻麻的书架,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磨墨,浓郁的墨香散发在空气中,让人莫名心生宁静。
他抬起头,一手拈菠萝花指,淡然一笑,宛如要破空而去的佛陀:“月升,过来抄经文。”
曲月升双眼一红,一路小跑奔向他,却发现桌子上的白纸上根本不是经文,而是一幅画,画中人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宛如春日里抽枝的新芽,长在山脚的必经之路上,被众多面露凶色的匪徒团团围住,眉目如画的僧衣少年从天而降,宛如救苦救难的佛陀临世。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喂,同学,同学……”同桌的女孩戳了戳她的手肘,月升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双小鹿眼红得吓人。
“嗯?”
同桌的女孩悄悄指了指讲台:“代课的学长一直在看着你呢,别睡啦。”
曲月升一怔,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讲台上代课的学长恰好迎着阳光,让人看不清面容,一身纯白的衬衫像会发光似的,从衣领到衣角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她看到讲课的学长身子一震,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路的姿势标准得堪比军人,整个身子笔直得宛如校门口挺拔的白杨,连每一步的距离都恰到好处,仿佛丈量过似的。
随着他的走动,阳光渐渐从他身上挪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灰褐色的眸子跟记忆里的佛陀沉静的双眸重叠,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寂寥,曲月升怔怔地瞪大了眼睛,压抑在心中澎湃已久的情愫汹涌而来。
他伸出手,长了一层薄茧的手指在她脸上温柔地揩拭:“为什么要哭?”
曲月升眨了一下眼,滚烫的泪珠在脸上留下一条温柔的泪线:“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可惜还是比不上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11.21独家发表
正午三刻,烈日当空,高台上的监斩官泰然而立,面色冷然,高台下两侧官兵整齐的一字排开,个个腰佩长刀,面无表情,四周围满了双眼绯红、面露狠戾的百姓。
我当时才六岁,还不过半人高,便仗着身子小,从密密麻麻的大腿中踉跄穿过,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我的父亲——东篱首富,也是东篱国最大的奸商魏世怀,此刻全身枷锁,神情木然,被吊在京城闹市的正中央,捆成一个羞辱的“大”字。
“奸商!你勾结贪官,囤积居奇,低价买走百姓的救命米粮再高价出售,大发不义之财,实在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如今,善恶到头终有报,任你再富可敌国,腰缠万贯,总归也还是逃不出国法的制裁!”监斩官朗然出声,激起大批围观的百姓高声叫好。
一时间,我竟然认不出眼前大义凛然的监斩官,就是那个从小出入我家,口口声声称我为贤侄,唤父亲为大哥的李叔叔。
父亲木然的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是想看看那监斩官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夫只怪自己眼拙,识人不清,该有此报!”
监斩官冷笑一声,高声道:“大胆奸商,你借着洪灾大发国难财,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路边,事到如今,竟然连一点悔意也没有么?”
父亲仍旧是面无表情,沉寂如灰的眼眸却抬了起来,看向了遥远的东方——那是阳光的方向。
监斩官大喝一声:“冥顽不灵!”
父亲木然的反应激得周围的群众更为义愤填膺,也不知谁先动了手,抓了一大把菜叶子疯狂地仍向父亲,砸得他满身挂绿,狼狈非常。紧接着又有什么鸡蛋,石头,沙子从我头上一一掠过,尽数砸在父亲身上,很快就砸得他顶黄挂绿,头破血流。
监斩官就这么悠然地站在高台上,看着父亲受尽了侮辱,直到日头西移,午时告罄,才堪堪出声,稳住了周围的百姓:“时辰已到,凌迟!”
随着这一声尾音落地,刽子手举起大刀,灵巧地一转,像在表演特技似的,只听见父亲发出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从右胸口旋下来,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酷似盲人的眼窝。
我拼命地捂住嘴巴,竭尽了全力才把到了嘴边的尖叫囫囵咽下,我看到父亲痛苦得全身打颤,整张脸狰狞得不成人形,刽子手身旁的小吏这才高声报数:“一!”
刽子手将手腕一抖,那片扎在刀尖上的肉,便如一粒弹丸,飞到很高处,然后下落——第一片肉,谢天。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还是那样干净利落、准确无误,大刀飞快地旋掉了左胸口一块肉,又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第二片肉摔在地上,是谢地。
随着第二声报数,我浑身一颤,不受控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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