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才明明在玉笙阁那边,毫无察觉间就走过来了。
他穿着一拢鸦灰色衣袍,尚未束冠的亮泽青丝柔顺的垂在背后,面容皎白无暇,美貌出尘,仪容沉着,眉眼看着何处都是色淡如水。
有些爱恨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消失殆尽,那便是没有了人性了。手紧紧攥着,指甲压得掌心生疼,她极力压住心底的躁动。犹记得上辈子她第一眼便被这身好看得过分的皮囊吸引,如同飞蛾扑火般粉身碎骨。再次重生,切肤之痛不可忘,怎么还敢再痴心妄想。
崔蕴行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她,此时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只是淡淡的瞥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当初允许了成兴镖局的攀搭关系,不过因为她在常阳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但入府以后因为事务繁忙,似乎从来没有想起过有这么一个人,所以成兴镖局的如意算盘也打错了。
如今一见,果然长得纤丽可人,身段婀娜,美得确实有这个份量。
卫照芩心底惆怅,收回目光,同样面无表情。这不带感情的细看才发现,他的薄情都被掩没在这张丰彩的皮囊下,对于命运无从选择的女子,这就是个一见误终生的深渊沼泽啊。幸好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眼下为时未晚,从今以后她定不再辜负自己。
本来也吓得不轻,一直不敢出声的赵雪乔见两人眉来眼去,不由得气急的上前挽着崔蕴行的手臂,委屈的道:“少爷,这不是玉笙阁的下人轻慢主子么。人家想去探视沈妹妹,连个院门都不给进,更别提叫都叫不动了。”
“你若是不够人手,可以去向谭管事要,何必劳师动众。”崔蕴行睇着她手上黄澄澄的珠子,心下已了然。
“少爷……”赵雪乔娇嗔:“这附近僻静,又没有其他下人。妹妹见得我的难处,自告奋勇道手脚灵活,定要帮忙,妾身也有不是之处,可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这便挡也挡不住。”虽然还是奚落了卫照芩出身草莽,失了仪态,说完又觉得不妥,这不是变相帮这个被冷落的女人向少爷要人吗?
沈洛玫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地段是府里最清净的位置,这才跟崔蕴行要了。崔蕴行命人重新修整了一翻,反而变成了府里最幽美的一处。到卫照芩被送进来,崔蕴行一句都没有跟谭管事提点过,夫人便命选在了沈洛玫隔壁。一方面是对卫照芩不甚重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有个人能分走一点少爷的注意力,解开现在沈氏专宠的局面。
崔蕴行略了一眼,这处不是府里最败落的,但确实是主子里最窘迫的一处了,就连他压根都不知道隔壁还住着一名小妾。“你叫什么名?”
她垂着头,“少爷,妾身名照芩。”
粉泽似冬梅的薄唇轻启,覆雪般低沉的声音,好听到足够酥麻人心。“阿芩,也是我粗心了,今允你着谭管事要人和经费修整妥当。”
卫照芩低眉顺眼的道:“多谢少爷和姐姐关心,妾身较为习惯清净的生活,实在不必再多添人手了。”可能因为是庶女,渴望被人重视吧。重生之前,她非常向往赵雪乔和沈洛玫这样千呼百应的生活,所以她为了那一份眷顾,和别的女人争到头破血流,可现在忽然之间就醒悟过来,没有郎情何来妾意,也许她所执着的那份并不是爱情,只是为了荣华富贵。
这孤独一人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拯救得了余生的满目沧桑。
赵雪乔笑着说:“妹妹当真不要少爷的赏,那之前落水攀墙所作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别说是现在这些冷嘲热讽的话,就算是后来赵雪乔对她的百般折辱,她也领受过了。卫照芩连眉头不皱一下,懒得辩解:“本是不想扰了少爷和姐姐的兴致,可妾身实在感觉身子不爽利,唯有失礼先退下了。”
至此,再没有看向那名曾经是自己终生希冀,像明月攀望着的男子。
往事不堪回首,她希望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赵雪乔很是高兴,以为她这是心虚的表现,想必少爷也看穿了。
回到屋内,广白不解的问:“姨娘,您这个主子过得这么艰难,为何不要了少爷的赏?“
“我现在心思烦乱,但亦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
广白一时难以理解,明明没有掉下水之前,两人探究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越到墙的那边见上少爷一面,如今得偿所愿却就此退缩了。”姨娘,难得少爷过来,怎的不多说几句,留个深刻印象?”
卫照芩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以为是我故意落水争宠,博崔少爷注意是吗?”
“姨娘……”广白难过的低声道:“外头的丫头婆子都这么传,奴婢听得些风言闲语,打心底里还是替您不值的。”
“广白,若是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是不信?”
广白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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