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萍推着轮椅送杨秉文进到苏沫的病房里,抽出丈夫的手一寸一寸抚摸着女儿的脸庞,眼眶又红了,“荏荏回来了,你开口叫叫她好不好,女儿这么多年听不见爸妈的声音,我就怕她以后也听不到了。。。。。。”
杨秉文粗糙的肌肤抚过久别归来的女儿的脸庞,从额头往下、到眼睛、鼻翼、再到侧脸、下巴。。。。。。他像是已经听懂了真相一般,虽还口角歪斜着流口水,语言也含糊不清,咿咿呀呀地胡乱嚷着,可单是他愈见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幕,就有让所有人都动容落泪的力量。
陈以航背过身子走到窗前,“哗啦啦”一下将整个白色纱帘拉开至底,房间霎时便被午后三点的阳光倾注填满,细密灰尘在流动的光线和空气中浮沉旋转,一切都是明亮的金色,他却蓦地想起多日前在病房里杨秉文穿着的那一件绿军衣。
染了黄的绿色,早已不复生机,就好像过去走远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就生硬地隔开了那么多年的单纯或是疲惫。
陈以航回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沫,怪不得之前觉得她浑身皮肤柔滑宛如婴儿般,他想,之前由面目全非到新生的那半年住院植皮手术,他的阿荏该有多疼。
“小航啊,陪我们出去走走。”风萍唤他,要同他商量之后杨家、锦森以及阿荏的打算。
随着他们的离开,室内又恢复了一派寂静。
今天是苏沫住院治疗的第三个月。
门被轻轻推开,仿似是不舍得打扰床上正沉睡的女孩子。
宋心然坐在床沿,手中细帕温柔地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渍,苏沫苍白的小脸隐藏在日光之中,仿佛正在做一场美梦。“沫沫,你再不醒过来,我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心然唇畔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现在的性子很恬淡安静,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治疗,她身子已经康复,也接受了此生没办法做母亲的事实,“沫沫,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到十年前的你,你活下来是因为爱是么,我也是。只要有爱,这世界上再大的伤害都可以挺过去。”
“可是沫沫,我要离开他了。”
她捧起苏沫的右手贴在面颊上蹭了蹭,声音都变得哽咽,她想起前几日午睡醒来走到高子乔休息室准备推门而入时听到的争执,心再度冷凝。依旧是袁绣趾高气昂的呵斥声,她浑然不顾形象指着自己的儿子挖苦——说高家永远不可能让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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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一想到你就心安,海枯石烂这种大事,与我无关 5
“沫沫,你说杨昱美要是嫁给陈以航了,她会不会就是下一个袁绣。”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却似乎让床上的女子起了反应,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宋心然欣喜地张大眼睛,可下一瞬眼眸里难得的光彩再次黯淡。她笑一笑,想是看花了眼,继续说道:“虽然子乔对我一如既往,可出了这事后,我和他不会再有未来了。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能将最美好的自己献给最爱的男人,他那么优秀,我配不上他了。”
“沫沫你不要自责,若不是那日芙缇妮酒吧你救下我,我这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子乔、和你在一起,是你们让我的生命变得完整。”
“从前是我太不孝,疏忽了我妈妈这么多年的心病,从现在起我要把最多的关注留给她,做不成好妻子,我还可以做好女儿。”
宋心然一句一顿,字字剜心。病床上沉睡的苍白女子依旧没有反应,安静得躺在那里,厚厚的呼吸罩遮住大半张脸颊,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这样的画面看得宋心然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她的声音很轻,“沫沫,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好么。风萍阿姨、陈以航、颜东、还有我,我们都在等着你。”
走廊上医生与病患家属川流熙攘的分贝声愈发吵了,打断了她的呢喃。宋心然诚惶回眸,眸中情绪剧烈起伏,她还是无法适应人多的鼎沸分贝,那样子的嘈杂突围进耳膜,宛如逼她回到那一夜,有数双大手从四面八方而来要生生将她撕扯开来,一遍遍割据着她本就薄弱的灵魂。她经不起太过沉重的负荷,跌跌撞撞起身就慌张躲回到自己的狭小空间里。
走廊上有人盯着她的仓皇背影,柳眉微蹙。
“那人是谁?”
“一心想进高家门的普通女孩子,听说还毁了贞洁,这下肯定没戏。”
“是她!”短发少女瞪大了眼睛,记忆回到那日新年拍卖会,长了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女孩子将葡萄酒泼洒了自己一身。顾浅白眨眨眼睛,对身后跟来的人说,“这一层楼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听说这一切都是杨家大小姐设计安排的?那个宋小姐落得这样下场真的很可怜。”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啊。”捧着燕窝煲的阿姨恨不得捂住小姐的嘴,“大小姐,这可是人家杨家门里的事,咱们管不着啊。杨老爷自会处置,再说这件事生生埋了十几年,天塌地陷,也不能让旁人知道。您的未来婆婆高夫人还在前面的休息室里等着我们,听说子乔少爷也在,您可得抓紧点。”
佣人阿姨字字入心地劝着,顾浅白听入耳中,脸颊上浮起一抹娇红。
杨家、颜家、高家三家本就是凉城盛极一时的传奇,如今这一栋楼悉数揽齐了此三家,故一向冷清寂寥的医院里竟比平日还热闹百千倍,圈里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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