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寂刚醒来便听到窗外熟悉的争执,抬手一摸身侧,床果然空了半张。
外头争吵愈烈,随着鞭子抽空打在地面,稚龄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是我教过最笨的徒弟,简直是块榆木疙瘩,扶不上墙的烂泥!”
殷雪寂微微蹙眉,披上衣服往外走,一推开门就听谢焉求生欲很强地喊道:“师傅,做人要讲道理,你正经带过的徒弟我是头一个!哪有你这样自己教不明白,还怪徒弟笨的?”
“这么简单还要教?演示那么多遍都看不明白,你就是笨!”
“这能一样吗?你老人家是几百年难遇的天才,什么武功到你那都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我要有你这天赋,还用得着起早贪黑练基本功?”
殷雪寂倚在门前的廊柱上看着,庭院里只有两个人,气势汹汹扬鞭子的娇小红衣少女是谢焉的师傅,另外一人,却看得殷雪寂有些疑惑。
院里新栽了几棵梨花树,风一吹,花瓣簌簌如雨下,仿佛落了一场雪。身着水粉色罗裙的高挑女子,便立于这片阳春白雪中。殷雪寂看得久了些,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面容艳若桃李,盈盈带笑:“醒啦?”
殷雪寂眼睛睁圆了,呼吸不由自主屏住,心跳也跟着凑热闹,像把小鼓在胸膛里敲得飞快。
“怎么不把衣服穿好?”花雨里浸过的人,走出来恍惚也沾上了几缕清幽冷香,殷雪寂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不由地后退了小半步,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一时有些口干舌燥。
谢焉太久没见他这副模样了,好像还是当初可以抱在怀里随意欺负的白衣少年,带着青涩和可爱。
虽说现在也可以欺负,但……一团小小的猫儿用软软的爪子拍在肩头,和努力装自己的是小猫的老虎,收起尖锐的指甲,将大爪轻轻搭在肩上……这完全是两种感觉啊!
见殷雪寂还在痴痴看自己,谢焉心痒难耐,很想逗弄一番,便上前为他理好衣襟,系紧腰带,将那些引人遐想的痕迹尽数遮去。做完这些,他才不怀好意道:“都让人看光了,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殷雪寂显然还没能理清前因后果,愣了愣:“谢……”谢焉捂上他的嘴:“成亲这么久还直呼其名,一点都不知情识趣。给你个改口的机会,叫得我满意了,便不罚你。”
“……”殷雪寂无语片刻,清清嗓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探道,“那……娘子?”
谢焉惊得差点一膝盖磕在台阶上,身后传来他师傅爆发出的惊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搬石头砸脚的痛,有口也难言。谢焉哀怨地看着殷雪寂,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殷雪寂笑得明媚动人,黑眸里再容不下其他:“夫君。”
“这还差不多。”谢焉满意了,拾起他随手扔掉的柳枝,下场继续练功去了。
殷雪寂没别的事,索性在台阶上坐下,看着谢焉跟在他师傅身后比划招式。
风华谷的武功最大的特点是优美,无论出招收招都轻盈得仿若在掌上起舞,眼前这师徒二人,一个鞭子甩得杀气腾腾,一个扭得像在躲漫天的暗器雨,狼狈得随时要在泥地滚一圈。
殷雪寂心下不由感叹,上梁不正,下梁果然容易歪啊。
“师傅,差不多就行了,你看这招,我已经学会了!”
“学会个屁!你看你扭的什么玩意儿?不练出个样子来……”她本想说“不练出个样子便直接抽死省得有辱师门”,眼角瞥到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笑得阴风阵阵的徒媳,磕巴了一下,改了口,“我是不会继续往下教的!”
谢焉道:“你让我一成年男子,扭得像人家身娇体软的豆蔻少女,本来就是强人所难!”
他师傅气哼哼道:“少说没用的,咱们师祖就是男人,这门武功还是他自创的呢!”
谢焉心想,别的他不好说,但那师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一男的,找一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当徒弟,摆明是享艳福来的。
黑色的长鞭“啪”地甩在谢焉面前,就听他师傅道:“别耍滑头,要想活得跟你媳妇一样久,就给我一招一式好好练。”
谢焉认命,努力正视自己的问题。当年他为了让功法更加利落实用,故意把本该美轮美奂的《芳泽千梦》改得面目全非——主要他一个男人练了本该属于姑娘家的功法,总觉着像偷了件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生怕旁人看出来,心虚之下故意泼点染料,剪上几个口子,搞些破坏给衣服改改“样式”。
眼下坏就坏在身体是有记忆的,他多年来出手习惯和意识经验,已成根深蒂固的东西。他当然知道每个招式应该是怎样,但身体永都远快脑子一步将错误的动作暴露在他师傅凶神恶煞的目光下。
谢焉唉声叹气。让一棵长歪的树重新直回去,谈何容易?他这纯属自作自受,一点不掺假。
“师傅,我一直想问,这门功夫男人练了真没问题吗?”谢焉把碍事的裙摆往腰间一绑,有些不放心道,“万一我练成之后,说话掐着个嗓子,走路捏着个兰花指,可怎么办?自己遭点白眼就算了,但我不能让雪霁跟着一起遭人非议啊……”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师傅的耐性已然告罄,“自己去看看那些师妹,入谷前比山上的蜜桃还水灵,出师后一个赛一个的不拘小节!都说师祖是个男人了,你还担心个屁啊!”
谢焉顿时宽了心,他师傅又道:“真变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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