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就是扫扫院子甚麽的罢。”
何燕常“哦”了一声,没再说些甚麽,便要去睡了。
歆月却有些睡不着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问说:“教主,你为甚麽要唤他来?你这几日都只教他做饭,大家都觉着奇怪呢……大家说……”
何燕常极少见他这样吞吐,便有些奇怪,问说:“怎麽?”
歆月抬头看他,心里有点儿委屈,还有些不信,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他,说,“大家都说,教主觉着我们无用,所以唤了从前教中的旧人来服侍,是要把我们送走了,是麽?”
何燕常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他与沈梦那段旧事,怕是只有教中之人才略知一二罢,也难怪这些小童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这些小童都是因了水难而流离失所的孤儿,曹真收在庄里,也教他们些本领,也有心想要在其中挑几个有天份的,继承他的衣鉢。
送来照料何燕常起居的这些小童,原本就是他挑剩的一些。曹真留在庄里的,都是些医术上有些天份,又勤勉上进的,他收在麾下,一心要教导成材。剩馀的,也有些送去了教中,还有些便送来了这里。只是教里终究不能养许多闲人,一旦成年,若是不能留在教中,便要送他们出去自谋生路。
这些小童心里大多也都明白,有些想要留在教中的,便极用心,歆月如此,奎星也是如此,每日里练武,都不敢懈怠丝毫。倒是那个焬月,却偏偏与众不同,是个异数。
何燕常不知要怎麽同他说起沈梦的事,想了片刻,才说,“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他来,也不过是多个人吃饭罢了,你们只管和往常一样便是了。”
歆月虽然听他这麽说,却还是有许多的不解,闷声不乐的说道,“教主,他好大的胆子,对你那麽凶,还在你的衣裳後面乱画,你怎麽忍得下呀?要是庄里谁敢这麽胡来,我非得打他一顿,替您出出气不可!”
何燕常笑了,忍不住逗他,说:“那你怎麽不替我打他一顿,替我出出气?”
歆月揉了揉鼻子,小小声地说:“他比我大那麽多,又是你教出来的,我可不敢当真打他……”
他说到这里,後面的话就咽下没说,只在心里嘟囔了两句,说,也不过是骂他两句罢了。
何燕常倒是当真的想了想,然後说:“你若是当真要与他打,怕是打不过。”
歆月哼哼了两声,然後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说:“教主,你当真不会送我们走麽?”
何燕常见他问得提心吊胆,不免失笑起来,说:“规矩是你们师父定的,我好端端的,做甚麽要去改它?”
歆月终於松了口气,收起了笔墨,打算明早再送回书房去。他实在是要睡了。
夜已深了,歆月吹了灯便去睡了。可何燕常想着罗俊青那半套刀法,仍是了无困意。他躺了片刻,便仍旧披衣起身,轻轻的从墙上取了刀,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心中默念着罗俊青的那半套刀法,缓缓的走了一遍,然後将破解之法又过了一遍。夜里很冷,也静得厉害,就好像一切都被这冬日的寒气冻住了似的。远处偶有几声犬吠,似乎是从灶房那边传来的,大约是庄里的哪个小童把山中的野狗拾来了。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声响了,一切都是那麽的静谧,就彷佛冷山之中有甚麽东西吞没了所有细微的声音,周遭静得简直可怕。
他听着山中的静意,披着衣裳,手里握着那把刀,慢慢的将刀送入鞘中。
他在院中又默默的站了片刻,然後转身回了房中,也不知怎得,心里竟微微有些失落。
那一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番外一】《梦池》十九
他梦到山里似乎是在落雪,纷纷扬扬的,雪片犹如杨花一般,下得极大,三丈之外,便已模糊不清,甚麽也瞧不见了。
他站在雪里,正有些茫然。他似乎有些忘记了,这到底是在哪里,这是甚麽时节,他只是看着漫天的大雪被风卷起,眼前一片白茫茫,心里竟然空荡荡的。
他迷惑的站在那里,正不知是要向前还是怎样,便听到身後有人自风雪之中朝他走来。他回过身去,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少年,穿着白衣,身背大剑,低着头,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他似乎知晓这不过是梦,只是不知为何,还是忍不住看那少年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少年迎着风雪朝他走来,那小小的身形几乎要被雪片淹没的一般。他看着他深深的低着头,用袖子遮挡着面前的风雪,慢慢的走过了他的身边。他的心中隐隐作痛,却不知究竟为何。
他想要开口唤他,只是却不知要如何的唤他才好。
便是那时,他自梦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眼,眼前却是浓墨一般的黑。梦里的风雪那麽的大,彷佛此刻耳边仍能听到那凛冽的风声。可是此时的房中,却是一片寂静,犹如一潭死水,他有些厌烦的叹了一口气,静了一会儿,这才坐起身来。
过了半个时辰,有童子端来早饭,他洗漱过後,才慢慢的吃了。
沈梦那两日都不曾过来他院中,何燕常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到了第三日,便有些迷惑不解了。
白日里教中有人过来,倒比寻常还忙碌许多,只是到了夜里,四下里都极安静时,便不免觉出其中的怪异来了。
他不大明白,依着沈梦的性子,除非是那人自己不肯前来,不然还有谁能拦着他?
这样一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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