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扇将她拉着坐在屋前走廊的台阶处,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宽慰道:“阿情让我们守在此处,就是怕有人打扰,妨碍了她行功。如今你若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无端惊扰了她,那岂不是惹出泼天大祸来,到那时,莫说赵姑娘救不回来,就连阿情都会遭受池鱼之殃,到时候,就连后悔都来不及啦。”
楚清溪闻言,悻悻然坐过一边,她知道执扇所言皆是实情,然屋中赵宁时断时续的惨呼之声却终究让她坐立难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中间楚歌、楚铮等人亦来此探视陪伴,然而却始终难解楚清溪心中担忧之情。她不断的站起而又坐下,其焦灼之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自是不言而喻。执扇被她转的头晕,忍不住又将酒葫芦丢了过去:“我劝你也歇歇,这一天天的,铁打的人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如此三天,楚清溪寸步不离东厢房左右,只熬的双目赤红,就连脸颊都骤然消瘦了一圈。亦幸亏有寒潭龟甲熬煮的鸡汤滋补,方才不至于脱形。楚歌、楚铮等人劝不动她,亦只好轮流换班陪伴与她,看着她对赵宁这般一往情深的模样,众人心中亦不免各有感概:
诸如胡梦茵、柳浅浅者,她们固然想着若是自己有事,想必楚歌和楚铮定然也会如楚清溪这般,牵肠挂肚;而看在楚歌和楚铮眼里,楚清溪如今整副心情全然落在赵宁身上,正是当年楚歌求而不得的真情流露,回想起他们师姐妹们为了一个“情”字惹起的爱恨情仇,风风雨雨,禁不住教人徒叹物是人非。
这一日,唐情终于又一次摇摇晃晃从屋中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然而神情之中却俨然多了一分轻松:“楚姐姐,赵姑娘已经醒过来了,你进去看看她吧。”
楚清溪如奉纶音,猛然跳起身一把抓住唐情的手,颤声道:“安泰她真的醒了?”。
唐情早已落入了执扇的怀中,一边含笑握了握楚清溪的手,点头道:“我已将她身上的纱布尽数拆除,你快进去看看她吧。”,她微笑道:“我已经尽量将她恢复成当年的模样了,只是我与她终究几年未见,却不知这些年里,她变化的大不大。”
楚清溪已经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屋前,却有些退缩着不敢迈入门去。众人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亦皆有些紧张和好奇。
唐情见她止步不前,知道她此时内心已是心潮澎湃而不能自己,故而微笑着摆脱了执扇托扶着自己腰肢的手,一边姗姗引着楚清溪进入了屋内:“楚姐姐,你不要担心,赵姑娘她很好。”
楚清溪一步一步走近床前,只见床前的少女一动不动蜷缩在床上,脸上尚蒙着轻纱。然而透过这层轻纱,她依稀能够看见那挺拔的鼻梁,端正的小嘴,和那弯弯的眉眼,正是记忆中的模样。
楚清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犹自躺在床上的赵宁,吃吃地道:“你不是说她已经好了么,怎么现在还蒙着面纱?”,听着她的声音,赵宁的身子微不可闻地轻轻颤动了一下,轻声道:“是我让唐姑娘给我蒙上的。清溪,我自己不敢看。”
她的声音弱弱的,犹如一只虚弱的小猫般。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透过面纱看到了楚清溪略微有些憔悴的脸,吃惊地猛然想要坐起来:“你怎么瘦了这许多?”,只是这三日中,她的身体着实承受了太多的折磨,故而乍然想要坐将起来,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啊呀”一声又摔倒在床上。
楚清溪一步上前将她扶在了怀中,颤抖着手,想要将面纱自赵宁脸上摘下,却被赵宁一把扯住了手腕,颇为紧张地望着唐情道:“唐姑娘,我的脸,真的恢复了吗?”
唐情微笑着示意执扇端来了一面铜镜,笑着鼓励道:“你若不信,就自己摘了这面纱仔细看看,若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再替你改改。”
众人闻言,不禁有些骇然变色,这人的容貌乃是父母所生,怎么到了唐情嘴里,竟成了可以动辄改变的画布一般。赵宁亦被她这番打趣的话逗出了一丝笑意:“但凡是能过得去,我也不要改了。天知道这几天我经历了什么,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唐情闻言,亦忍不住冲她挑了挑大拇指:“我当真没想到你一个皇室女儿,竟能熬得过这等苦楚。也正是因为你配合的好,方才能发挥出蛊药最佳的疗效。”,她微笑着望着她:“区区三天,你竟然能尽数消肿,这简直是个奇迹。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害怕,大胆地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罢。”
赵宁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楚清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纱上:“你替我摘。”,她紧紧地闭起了眼睛,瘦小的身子紧张的微微颤抖,等待着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到来。
楚清溪的手亦抖的厉害。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她都没有这般紧张过,可如今那薄如蝉翼的面纱在她手中,却似乎重于千钧。她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紧接着她的手指轻轻往下一拉,轻纱拂过,陡然露出了一张春花般的娇颜。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一寸一寸,皆与自己记忆中的安泰一般无二!除唐情外,众人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皆被如此回春妙手深深折服,楚清溪亦忍不住掩口惊呼起来,随即便被夺眶而出的泪水和呜咽之声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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