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宿想了想甩手将一枚烟花射出,一条紫龙腾入高天,便是在艳阳之下也看得明晰,那龙气势汹汹的闪了好一会才淡了。龙宿放了烟花就牵马往回走,佛剑不解却也不多问,只跟着走,两盏茶的功夫,佛剑耳力所极之处传来人马之声,龙宿便停了脚,悠哉扇着扇子,牵着马重新往嶂县走。
原来如此,这是唤人来接,再假作远路,反正他是决计不肯让人知道,他是到了城门口没有十二个过城铜钱才唤他们的。他们往回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城门里奔出一个马队,九匹高头骏马,统一的鞍辔,还有一辆双辕的马车,给两匹雪白的马拉着,跑的虽快车却平稳的很。龙宿站住等着他们上前,还有十步领队的就下了马,后面人也跟着上前来,那领队有些微的发福,不过却还利落,没到跟前就弯下腰低了头,“少爷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仓促间也没个准备。”
龙宿挥挥手,“不妨事。”说着走去马车边上,早有人放了踏凳,龙宿和佛剑便先后上去了。上了车放下纱帘龙宿苦笑着一龇牙,小声说,“幸好他们认得吾的火号。”原来这紫龙烟花虽是龙宿专有,但若离着龙氏本家远处的商号却未必能认得出。隔着纱帘能看得见外边,外边却看不进来,过城门时龙宿便透过薄纱看见守城的差兵对着马车点头哈腰,也没有拦着要过城税。佛剑也看见,便叹说,“佛常言众生苦,钱权累腰直不得,如何不苦。”
龙宿听见就回说,“为钱权累身,大半众生实则乐在其中,汝不知罢了。”
佛剑就笑,“你那紫龙花火值了二十四个钱,你可乐?”
放出紫龙火免了他与佛剑的过城税,一算可不就是二十四个钱,龙宿想想还真是便宜到了底儿了,这么算着真是不太可乐的事。佛剑又说,“说乐在其中,实则不通透看不清罢了。”
“通透了看清了就要痛苦,既然众生本乐,佛又何必教人看清自寻烦恼。”龙宿不服气。
“佛要教你勘破这苦才能度你超脱苦海,彼时便得大自在真极乐。”
龙宿噎住,他极玉一样的辩才,此时竟无言以驳,便歪在座上甩手耍赖道,“佛让吾这般闷闷不乐,吾怨怼他且来不及,哪个要他度化。”然后闭上眼不看佛剑,一副“不听不听吾不听”的无赖相。
佛剑看了哑然失笑。
☆、八
一进城马车直接去了龙宿的别院,嶂县龙宿来过几次,想着以后可能还要来,便着人筑了庄院。龙宿性喜清静,下了车就叫他们都回去忙,领队的是嶂县钱庄掌柜,也是嶂县龙家产业的大总管名叫穆拓,无论茶楼酒肆钱庄当铺,多少要经他的手,行事稳重所以少不得有时候死板了些,龙宿也曾听见底下人戏称他作“木头”。
穆拓说明日叫嶂县管事的都来请安,龙宿心说吾大概得懒到午时以后,谁待要早起见汝等的,于是就说不必,吾明日自会择空去走铺子,汝只管传信回本家,说吾到了嶂县,叫老爹安心。穆拓听了脸就一抽,这要命的小主子竟是私走出来的,于是退出别院火急火燎的就赶回去放了信鸽。
嶂县离着龙氏本家近,不日落鸽子就到了,龙云拿着信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气了,他就想起这儿子他是自小就管不了的,教书先生请了怕也有二三十,当今名士也颇有几个,可都熬不过三天,龙宿上课只管懒在榻上看书,那对面的先生如何说他也是理都不理,先生自然认为他傲慢无礼摔书而去,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能让他放了书的,却是说不上几句也都摔书折笔的去了。龙家有子难训一时传开,谁也不愿再来,龙云只好狠命的置书给他,好在龙宿甚爱看书,只望他自学成才吧。
想起这些过往龙云总还觉得眩晕,再看看手里的信,好歹不是离家出走,若是一路的传信回来,也真个像是出去游玩的样子,只是龙宿甚少离家又是路痴,他独自出门龙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便传讯各地,说少爷一路游玩去了,若是到了哪处多照应。待传完了讯心里踏实一些便又想,宿儿那样的性子手段其实也不必担心的,算起来他端的是个祸害来着。
如今想他是个祸害的还另有一人,佛剑在厨房里给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打下手,那妇人正精神抖擞的料理各种食料。
话说他们进了别院龙宿就又犯困,昨晚到底是睡的不好,今天也没能安稳歇一会。这处龙宿少来,是以院子不大又清静,自上次龙宿走后穆拓着人彻底打扫一番就用白绢蒙了各屋,也省了看顾,穆拓叫住着最近的个伙计,每日顺路过来走一圈,见绢布不曾动过也就行了。
原本这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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