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牵着你,只是怕你寂寞。
早上大娘们来送了饭,许锥儿把大爷背到椅子上,先拿勺子喂了两口米汤,然后抓起盘子上的白馒头,当中咬一口,刚嚼两下,他惊呼:“好甜!”
馅儿满满的,是枣泥,可他不认得,傻傻地去看大爷:“这是啥,这么甜?”
大爷皱起眉头,只是枣泥而已,这丫头却当是什么山珍海味,自己不咽,巴巴地朝他凑过来,他好厌烦,一撇嘴就要嗤笑,可忍住了,吊着眉,等他来喂。
一团嚼碎了的东西,这要是搁过去,他只会觉得恶心,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咂摸来咂摸去,还真是甜。
“嗯……”许锥儿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咋吃俺嘴呢,”他拿胳膊擦一擦,挺不高兴的,“再不许了啊。”
大爷瞪着他,他吃他嘴了吗?没有啊,他只是抿了两口枣泥,这时候许锥儿第二口送上来,他冷冷地偏过头,不去接,许锥儿摇他的腕子:“干啥,跟俺生气啦,”含着东西,他咕哝,“这么好吃,你不吃俺可吃了。”
大爷不理他。
许锥儿干脆支着椅子贴上去,把两张甜滋滋的嘴巴蹭到一起,好巧不巧的,大娘偏这时候来添炉碳,一下撞上了。
“哦哟哟,”她装模作样地捂住脸,扭着老腰做戏,“羞煞人了!”
这确实是个羞人的事儿,许锥儿理亏,低下头没吱声,大娘成心臊他:“我伺候主家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奶奶!”
哪样的奶奶?扒着男人大腿要亲嘴儿的奶奶。
许锥儿坐不住了,涨着脸站起来,正要辩解两句,大爷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腕子颤巍巍抵到桌上,无名指往前一拨,把盛蛋羹的小盅拨到地上,啪嚓碎了。
大娘这才去看他的脸色,一个瘫子,神色却十足威严,瞳仁沉沉地黑,眉目间有一股煞气,最怕人是那一张薄嘴,嘴角往下微微一撇,就叫人没来由地胆寒。
她立刻噤声,乖顺地哈下腰,别别扭扭朝许锥儿作个揖,去添碳了。
“哎呀,你咋把鸡蛋膏碰掉了,”许锥儿看不懂他们之间这些东西,只顾蹲到地上,心疼他那盅残羹,“糟蹋了好东西!”
大娘回头看,惊讶于他和大爷说话的口气,那样一个霸道冷硬的爷们儿,这时候却淡淡笑着,像是得意这丫头无知的傻样。
吃了饭,大娘收拾走碗盘,许锥儿不让大爷躺下,非叫他从后头搂着自己的脖子,半背半拖的,带他在屋里绕圈,“你试着自己腿上使劲儿,”他出了一头汗,吃力地拉拽,“搂紧俺别撒手,慢点儿。”
俩人呼哧带喘,这时门被推开了,来的不是大娘,而是两个穿金戴玉的夫人,许锥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黑眉毛,红胭脂,一身呛鼻子的脂粉味儿,他慌张地垂下脸,好像看一眼,都是坏了男女间的大防。
“哟,这就是那丫头啊,”一个说,“清汤寡水的。”
“身条还成,”另一个接茬,“听刘妈说,我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货色。”
她们走上来,左右有小丫头扶着,许锥儿不敢抬头,紧张地瞪着自己绣鞋上的花纹,两位夫人来到近旁,很不手软的,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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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走上来,左右有小丫头扶着,许锥儿不敢抬头,紧张地瞪着自己绣鞋上的花纹,两位夫人来到近旁,很不手软的,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
许锥儿从小到大没被女人碰过,这一把捏得他很局促,窝着脖子,脸都要贴到大爷的手腕上。
“哎这丫头,”她们嬉笑,“有点儿惹人疼的意思。”
小丫头们争着在主子面前表现,拱着左边穿红裙的说:“这是我们二奶奶,”又绕着右边穿蓝裙的,“这是三奶奶。”
许锥儿听她们这么一说,明白了,这俩是他妯娌,既然是亲戚,他就不那么羞了,怯生生地抬起头,咕哝一句:“俺、俺先把老大放床上。”
他蹭着她们过去,听她们在后头捂着嘴笑:“听见么,他叫大爷老大……”一种养尊处优的口气,“……土死了,嗓子也老粗的……”
她们嫌他土,许锥儿不意外,镇上那些姑娘也嫌他土,那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穷,原来现在穿上好衣裳了,她们一样瞧不起他。
“躺会儿,”他把大爷安顿好,摆个舒服的姿势,拿袖子揩他脸上的汗,“等她们走了,俺给你擦洗。”
这些话那头是听着的,二奶奶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吊着嗓子问:“多大了?”
“十九。”许锥儿抿着嘴,照实说,小丫头们窃窃私语:“……这么大了,才嫁……”
“脚也没缠过。”三奶奶给二奶奶使眼色。
许锥儿这才敢去看她们的裙摆——女人的脚不能看,看了就是不正经——两幅宽大的裙裾边将将露出几个尖儿,是说书人故事里的三寸金莲。
许锥儿自惭形秽,把一双男人脚往裙子里缩,缩成个可笑的内八字。
“哎闺女,”二奶奶朝他招手,许锥儿不去,她就搭着丫头的腕子过来,出其不意的,手伸到他屁股后头,狠掐了一把。
许锥儿像被雷打了,涨红了脸推开她,人家捏着帕子,全不当个事儿:“身上没来过呢吧,”她回头跟三奶奶说,“屁股瘪得像个小子,也就十四五的身子!”
丫头们哄笑。
许锥儿不知道她们说的“来”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女人摸了屁股,那么羞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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